燕临到底是侯府的血脉。
谢危想,他实不能再对他些什么了。
4)五石散
夜后,人掌了灯。
他痛,好几日没有睡好。
那名手脚利落事机灵的小太监,便连忙使人将五石散与烈酒端了上来,服侍他服。
沈琅便是服丹药死的。
五石散也不是好东西。
谢危都知。
只是他服五石散也没有旁人药发作时的狂态,浑虽如烧灼一般,却只是平静,清醒,甚至能与寻常时候一般,批阅奏折,筹谋算计。
人最痛苦是清醒。
朱砂磨碎,砚台如血。
他提笔蘸了朱砂,落在便似蘸了血一样,勾画在纸面,都是沉沉压着的命。
上端正的字,渐渐在光影里摇晃。
静寂的晚夜,灯突地爆了一,空气里浮来一段幽的香息。
谢危抬眸,便见她走了来。
鹅黄的仙裙,径直的面容,乌发上簪着晃晃的金步摇,走一步,便颤一步,潋滟的眸里隐约有一丝畏惧的期期艾艾,微启的檀却覆着灯火光影所覆上的泽与可怜。
佛经上说,万念纠缠,挣扎难解时,邪易侵。
谢危静静地瞧着“她”。
她还提着盒,来到他面前,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将一盅熬好的参汤轻轻放在了御案上,声音有一掐得的柔丽婉媚,却失之忐忑:“夜天寒,谢、谢太师,请用……”
谢危想,这幻梦当真奇怪。
他看了那参汤一,轻嗤一声:“皇后也是这般蛊惑张遮的吗?”
那明艳得夺目的面容上,乍然闪过了一丝怔忡,随即却苍白来。
好似被人戳了一刀似的。
她那白皙的手甚至还未来得及从盛汤的瓷盅上撤回,便已轻颤,透一无措的愧疚与仓皇来。
这样的神态,轻易使谢危想起声场里曾见过的,那些缠的,淋漓的香汗,如丝的媚态,拒还迎。
确能勾起人不可为人知的想。
他突地轻笑一声,见她搭在案上的手腕,竟然伸手去拿住了,的指腹慢慢挲过那片本该有一浅浅的伤痕可此刻却几乎白如玉璧一般无瑕的肌肤,戾气渐渐炽盛。
便在这药力发散的幻梦之,她都好像怕极了她,仿佛又后悔了、不愿了一般,想要用力地回手去,隻带了一哽咽对他:“臣妾只是想起以前,曾与太师大人同路,如今陷绝境,不敢盼先生饶恕,但求一隅以、以安,还请先生,还请先生怜、怜……”
那一个“惜”字,分明就在嘴边。
可她竟怎么也说不。
谢危压着她手腕的手指,用力了几分,竟慢慢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一细细的血痕。
她痛得掉泪。
谢危心底冷笑,也不知是觉她堂堂皇后却来自荐枕席过于轻贱,还是觉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的那“怜惜”二字令人生厌,便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来,似笑非笑:“娘娘,这般不知自重?”
她害怕。
想挣扎。
可又竭力地控制住了那恐惧,没有挣扎,只是绷着,张着看他。
佛经上说,邪祟若至,不可沉沦,不可甘堕,澄心则自散。
于是谢危静了片刻,转眸提了方才落在案上的御笔,往那赤红的朱砂里蘸满,然后攥着她,慢慢从她右颈侧,顺着咙,锁骨,一笔从那莹白腻的肌肤划,斜斜地落左心房。
像一淋漓的血痕。
又似乎一利刃,将她整个人划开了,有近乎残忍的艳丽。
朱砂驱邪。
她是那样又惊又怕地看着他。
谢危好生憎恶这样的神。
他心底萌了恶意,帘淡漠地搭垂,嘴凑到她耳畔,尖一展,隻轻缓又清晰地:“。”
邪祟似乎终于被他吓退了。
她如蒙受了大的屈辱一般,在他放开她的一刹,狼狈地退后,连端来的那碗参汤都忘了端走,落荒而逃。
谢危却坐了回去。
他仰在椅里,眨了眨,看见重新恢復了冷寂的西阁,手垂在一旁,蘸满朱砂的御笔便自松松的指间落到地面。
某一大的空茫携裹而来。
谢危闭上睡着了。
只是纵然借了五石散混上安息香的药力,这一觉也显得太浅。
醒来时,暗香已去。
他看着那堆得的案牍,才想起还有许多事不曾理,将伸手去提笔架上悬着的一新笔时,抬眸却看见了案角那一盅静静已冷的参汤。
值的太监们,守在殿门外。
过了好久,忽然听见里面喊:“来人。”
他们顿时吓了一,唯唯诺诺地去听唤。
谢危坐在那案后问:“昨夜谁来过?”
大多数人面面相觑,茫然摇。
谢危慢慢闭了一,改问:“昨夜谁当值?”
这,众人之立刻有名小太监跪了来,连连朝着地上磕,自知事败,哭求起来:“太师大人饶命,太师大人饶命!实在是皇后娘娘相求,才一时鬼迷了心窍,才答应了她,太师大人饶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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