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答应了。”虽然是意料之的事,可没想会如此容易,她角眉梢染上了几分喜,末了又反应过来,“我救你时目的不纯,可不是什么好人,也能算是你的恩人吗?”
郑保却注视着她笑:“有些事该是论迹不论心。若是论心,世上焉有好人?”
若是论心,世上焉有好人?
姜雪宁闻言,竟是慢慢怔住了。
这一刻,郑保觉得她面上的神有些落寞,仿佛陷了什么不可逃离的回忆之,末了边竟一抹笑来,于是那落寞的尽便生了几许明媚,甚至有一与有荣焉似的骄傲。
她笃定地向他:“有的。”
郑保愣住:“谁?”
姜雪宁莫名地兴了起来,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才又停步,回转时面上是灿灿的笑容,隻:“往后有机会带你见见。”
天光已暗来,压着厚重的紫禁城。
可少女行走在上的步伐却显得轻快。
郑保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也不知为何跟着便笑了起来,忽然便想:这般小女儿的态,该是她的心上人吧?
意外轻松地搞定了郑保,姜雪宁回到仰止斋时心很不错。
房间也完全重新布置过了。
走去一看隻觉满香锦绣,瓶换上了汝窑白瓷,圆桌换成了紫檀雕漆,书案上普通的宣纸也换了一刀上好的白鹿纸,真称得上无一不致。
简直比她在府里的闺房还好。
“公主殿若是个男人就好了。”姜雪宁把自己往那的床榻上一扔,枕着那蚕丝绣面的枕,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辅佐她当皇帝,我当皇后,也是极好的……”
当然也就是这么一想罢了。
有张遮在,她谁也不喜。
晚间仰止斋众人用过饭后,都聚在阁,一温习今日学过的功课,也顺看看明日先生要教的书。
姜雪宁虽与大分人不对盘,这场合却是要在的。
因为像萧姝、陈淑仪等人学识都是上佳,偶尔也会为旁人答疑解惑,虽然她与她们都有小过节,可学问无关恩仇,能多听一便赚一,何乐而不为?
所以一到时辰她也早早地拿着书到了。
不过这时还有少数几个人没到,众人并没有聊读书和学问的事,而是相互笑闹。
姚惜再一次成为了众人的焦。
周宝樱是所有人当最活泼最敢闹的,上前去就抓住了姚惜的手,使劲儿地摇晃:“姚惜你就说嘛,我们今早可都看到了,你把一封信给了人,本来好好的,可发现被我们瞧见都红了脸。快说快说,是不是如意郎君的事有了眉目?”
姜雪宁刚翻开书的手指,忽然顿住。
姚惜被他们闹得忸怩起来,跺脚:“烦人,你们净来闹我!”
尤月却是掩笑,打趣:“那张遮都已经识时务地主动来退亲了,姚惜顺推舟还省了力气。往后什么好亲事找不着,哪里有不成的理?”
众人都跟着。
但没想到姚惜却看了尤月一,摇了摇:“不是。”
尤月没反应过来:“不是?”
众人一时安静,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姚惜。
姚惜那白的脸颊上,一抹薄红便渐渐变作了绯红,微微咬了咬,垂眸时带着万般地羞怯,:“我改主意了。他说想退就想退,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定了亲再退,人家还不知怎么非议我呢。他不好无妨,家有寡母也无妨,反正我什么都有,也不需他多费心。”
草书(补)
众人可都没想到姚惜竟然说这番话来。
唯有萧姝、陈淑仪这两个与她好的似乎早就知一般,面上没有什么惊讶。
尤月却是瞪圆了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些没忍住地惊呼声:“不会吧,姚惜怎么忽然看得上张遮了?!”
上一回来时,姚惜对她和张遮这门亲事是什么样的态度,众人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人家一退婚了,姚惜的态度反而变了?
众人都觉得有些纳罕。
自早上那封信着人送去后,姚惜一颗心就从未有过如此忐忑的时候,既有些担心张遮那边的反应,可同时又有一无法忽视的期待。
期待张遮会为她的选择惊喜。
毕竟明知他近来前程困顿、寸步难行还愿意嫁给他的姑娘,这世上绝对不多,但凡是个正常的男,收到她的覆信之后,都会为之动吧?
若是前几天听见尤月说这样一句话,她必定是万分同意的,可如今听来却觉得十分刺耳。
她将来就要嫁给张遮。
尤月讽刺张遮算怎么回事?
姚惜两秀眉轻轻颦蹙起来,看了尤月一,声音冷淡来,:“张遮没什么不好的。”
“……”
尤月顿时语。
再笨的人看了姚惜这态度都知自己刚才恐怕是说错话了,隻好讪讪的赔了笑,:“是,是。”
然而闭上嘴时,看姚惜的神却不免有些一言难尽。
在姚惜转过目光没看见时,她甚至没忍住轻撇了嘴角:见过尔反尔的,也见过自己说了话转脸就不认的,可尔反尔、转脸不认得这么彻底的,却还是回见。不嫌自己脸疼吗?早先也不知是谁把张遮贬损一通说得一文不值,倒有脸责斥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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