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数年纠缠患难与共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然而理智始终牢牢束缚着他,叫他裹足不前。
于公于私,他都承受不起选错的代价。
最大的放纵,不过是临死前于私心留他一命。
殷承玉凝眸看着他,毓珠轻轻晃动,低垂的凤褪。去以往的清冷平静,有温柔淌而。像终于圆满的皓月,倾泻而的月辉温柔将面前的人包裹起来。
薛恕与这双汪着温柔月的眸对视,恍惚间生一被纵容的错觉来。
似乎这一刻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他整个人浸泡在独属于他的缱绻月之,心上经年累积的伤褶痕一被抚平,油然而生的喜在腔之撞击着,心前所未有的剧烈。
但却不似以往急不可耐。
他握着殷承玉的手,在他手背上烙虔诚的亲吻,又站起,垂首轻吻他的眉心。燥炙的掠过颤动的睫,微翘的鼻尖,最后珍视万分地贴上那饱满红的双。
如蜻蜓般的亲吻没有蕴任何。意味,小心翼翼就像在碰一个预料不到的梦,若是急了重了,恐会惊碎。
殷承玉微微仰着脸合他的亲吻,任由他拥住自己,受到扣在腰上的双臂一收力。
他至始至终未曾开,似在耐心等待对方的回答。
薛恕将脸埋在他颈窝,了一气,鼻腔充盈着他上混合了雪岭梅的独特气息。
良久,方才开:“臣已别无所求,隻盼日后伴陛左右。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待明月复,共盈盈。”
“月暂晦,星常明。”
殷承玉低声喃喃,贴近的压过去,尖启开他的,与他换了一个缠。绵的吻,方才:“朕允了。”
……
两人在间厮磨片刻,薛恕为他重新整理了有些许凌的衣冠,才唤了其他人来。
一切整理妥当之后,就快到吉时。
司设监和尚宝司已将御座和宝案陈于皇极门,教坊司奏起和韶乐,八音迭奏,玉振金声。
待钦天监所司的时鼓响起,毓冕着衮龙服的年轻帝王便在众多人的拱卫簇拥之,自麟趾门而。
慈庆所有人分列路两侧,在殷承玉行过之时,行跪拜之礼。
早早等候的礼官员自殷承玉手接过祭文,双手捧着往社稷坛和太庙告知先祖。
待第二声时鼓鸣响时,殷承玉御皇极门。
此时文武百官早已经着朝服、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之午门,分立路两侧,于午门广场参拜新帝。
殷承玉垂眸,自皇极门,乌泱泱的人和朝臣如同一层迭着一层往远蔓延,直到门。
他脚跪着无数的人,这些人是能倾覆皇权的,亦是能承载他理想抱负的基石。
殷承玉心激,毓冕垂落的毓珠轻轻晃动,他意识侧脸瞧了一落后半步的薛恕。
恰巧,薛恕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殷承玉勾浅笑。
这一世,他的路由此开始。
帝王之路难行,但有一人,会常伴他左右。
自皇极门来后,殷承玉还要往皇极殿接受文武百官上表贺,再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当众宣读即位诏书,以昭天。
如今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正是薛恕,他着绯蟒袍,神端肃,手捧着一卷明黄诏书缓缓展开,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洪惟皇帝,受天明命,肇造弘基,神功圣武……车乃有一朝之虞……不可以久虚,宗祧不可以乏主,于皇之,合辞推朕,勉循舆,于本年六月初六,即皇帝位于皇极殿……其以明年正月初一日,为永光元年,宜发大赦,共图惟新,自六月初六昧以前,一应罪犯,并常赦所不免者,尽行赦宥,布告外,咸使闻知。”[1]
宣读诏书以昭天后,殷承玉便不再是嗣皇帝,而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薛恕收起诏书,当先行跪拜大礼。
在他之后,群臣接连跪倒伏地,山呼万岁,声如,连绵不绝。
登基大典之后,一切逐渐走上正轨。
许多地方与他从前太监国时差不离,但亦有许多地方,与从前大相径。
比如大朝会之时,他可以端坐于龙座之上,隔着台俯瞰群臣,将群臣的动作神尽数收纳底。
——这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
所谓一朝天一朝臣,虽然殷承玉还是太时就与不少官员打过,但换了帝王份之后,总有变化之。于是便有那心思活络的官员,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探探新帝的底线。
殷承玉瞧着列的几名官员,神语气淡淡,听不丝毫绪变化:“邵次辅鞠躬尽瘁朕亦十分念,但一则谢文科举舞弊案尚未查明,尚需避险。二则听闻邵次辅抱恙正在休养,连大理寺的传唤都未曾理会,想来是病得不轻。既是如此,便让邵次辅多加休养罢。”
说到“休养”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自谢文案重新审理之后,邵添便借避嫌归家。他原是想以退为,却未曾料到接连变致使隆丰帝驾崩,殷承玉迅速登基,而他的“避嫌”则成了无限期的休养,如今已是骑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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