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历来没有因言获罪的前例,隆丰帝若想平息文人怒火,便只能舍了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孙老太爷愿意这个。
薛恕接到消息时,孙老太爷已经带人抬棺,到了午门前击鼓鸣冤。
在他后,有不少读书人跟随,群激愤。
通政使司听闻有人在午门击鼓鸣冤,已经派了右参议前来查看况。
待问清原委之后,右参议收了状纸,将孙老太爷收监。
次日,规矩,孙老太爷要在午门前当众受杖二十。
之后,此案才会正式开始审理。
孙老太爷已过耳顺之年,上了麻袋,须发白被在板凳上,只个在外,犹在声喊冤。
远早就收到了消息,却并未面,而是远远瞧着。
他脸不太好看:“昨日不就让你动手么?怎么竟让他活到了今日?”
跟在他边上的檔支支吾吾说不话来。
他昨日就安排了人去,只是送去加了料的,对方却并没吃。等再想用其他法,却又失了时机。
远心里正烦着,也不愿听他辩解,隻沉:“去打个招呼,叫行刑官用心打。”
用心打,便是不留活。
檔不敢再多言,领了命去跟行刑官打招呼。这事在廷里常有,起来也是熟门熟路。他将一包银到行刑官袖,两人相视一笑,这事便是成了。
只是到了行刑之时,檔却见监刑官脚尖朝外,竟是个外八字。
这廷杖里门,若是将人打残,便说“着实打”,若是不留活,便说“用心打”。若是不声,也可以看脚尖朝向。脚尖朝外,便是样;脚尖朝,便是往死里打。
檔瞧见这外八字,心里就咯噔了一。
再去看那孙老太爷,一板打去,人没死过去,还在痛骂喊冤。
等二十板打完,孙老太爷被人搀扶着来,脚步虽然蹒跚,气却还是十足。
远远看着的远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薛恕自远缓步行来,目光特意在他上顿了顿,远远朝他笑了,才走到刑场上:“太殿到。”
虽说是告御状,但实际上大多数案件都还是由通政使司或者刑审理,只有少数案惊动了圣驾,才会由天亲自督办。
如今隆丰帝不在京,面的自然成了殷承玉。
殷承玉与薛恕前后脚到,却并未看他。而是看向跪倒在地的孙老太爷:“孙家之冤屈,孤已听闻。此案孤亲自督办,由刑审理,必会给孙家一个代,给天文人学一个代。”
话罢,又看向薛恕,:“听闻薛监官当日也在诏狱,比案便由你从旁协助。”
薛恕自然躬应,他沉沉看了远一,:“臣遵命。”
远见他们一唱一和,面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我!要!过!生!辰!
孙淼的案很快被转到了刑。
刑尚书程百川听说案是太亲自督办,自然不敢虎,将远并薛恕都请到了公堂之上。
孙老太爷作为苦主,扶着孙淼的棺材现在公堂上。孙家的亲朋好友以及受过孙家恩惠的文人书生不得上公堂,便都在外翘首等消息。
老太爷的伤势已经理过了,因为薛恕代过,行刑官控制着力,他虽受了些之苦,却没有伤着本,大约是知伸冤有望,气神反而更好些。
程百川顾虑孙老太爷年纪大了,允他不跪,叫差役送了个小凳来让他坐着。但孙老太爷却不肯,执意跪着,将写好的状纸递了上去,状告东厂督主远大兴文字狱,罔顾律法,草菅人命。
程百川接过状纸看完,就了一凉气。
孙家的状纸上,将事原委,经过写得明明白白,甚至连孙淼在诏狱里受了什么刑,如何屈打成招,都一清二楚。
要知这些东西可都是普通人打听不到的。再联想到孙淼被送回来的残破尸,程百川隐晦地打量了一薛恕。
这案看着是孙家和远的恩怨,但这后,恐怕少不了西厂这位的手笔。
东西两厂之争,自西厂成立之后,就没少过。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两厂争权,倒霉的总是他们这些普通官员。
后来当今登基,西厂被弃用,才好不容易太平了些年。西厂再度启用,又有了薛恕这个主心骨,恐怕又要重演早些年的争斗。
程百川能坐到刑尚书的位置,自然不是蠢人。
他实在不想掺合到东西两厂的斗法里,便端起了公正廉明的架势,两边谁也不偏帮,都客客气气的。
“督主,孙兴状上所陈可都属实?”
“自然都是污蔑!”远坐在一旁,冷冷笑:“我东厂历来奉皇命办事,可从不错抓一人。前些日咱家接到密报,说东川书院里有几名学可能与孝宗朝的余孽有牵连,这才抓了人前来审问。至于人怎么没了……”
远一双鸷的三角斜斜瞧着薛恕,怪气:“程尚书可要问问薛监官,冤有债有主,天可怜见,这人可不是咱家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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