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会尽量再留那姓钱的一日,之后的事你既自有主张,我就不再多言。只是突然冒个礼给事,官低但位置要,你需得谨慎。”
颜青棠:“舅舅你不用担心,为官者最重官声,只要他还有忌惮,那就好。”
有忌惮就代表有弱,有弱就能利用。
见外甥女如此说,显然心已有成算,宋文东也放心不少。
“若再有事,及时给我去信。等这次回去后,我就督促你巍弟好好读书,争取明年场举,后年士,到那时我们就再也不用受这窝气了。”
说白了,对自己又装孙又砸银,事还办得不尽如人意,宋文东也不是没有怨气。
“也是你看不巍小,不然让我说不如让他来颜家赘给你当夫婿,也不用你还要委屈去招赘一个穷小……”
宋巍知他爹就这么把他卖了吗?
颜青棠扶额,撵他。
“舅舅你就别胡说八了,快回屋去歇着吧,也累了一天。”
见外甥女明显不愿谈论这话题,宋文东只能失笑离开。
也不知宋文东动用了什么手段,总之钱大人在盛泽又留了一日,直到第三天,才坐上宋文东那艘奢靡华丽的盐商私船离开盛泽。
人前脚走,后脚消息就传到颜氏祖宅。
“我听你转述,琢磨着此人应该也不想得罪海,毕竟回京后,抬不见低见。我已给你弟弟去信,一切等他的回信再说。”
明显听爹还有不打算放弃颜家那边的意思,颜翰河心一动问:“爹,你说老四怎会动上颜家的主意?”
颜瀚海一向给人的印象是克己复礼,人品端方。
在他及颜族的严格约束,主枝这脉一切行为准则都是以不随意惹事,不得有损他的官声为主,却没想到如今为了些银,就这么大的阵仗。
“要说缺银,老四虽多年都在清缺上,但家里每年都会给他寄银。还有颜家那,每年都会以送乡产土仪为由,往京里送东西。据我说知,每年不会低于这个数。”
颜翰河比了个数。
“现在闹成这样,颜宋两家不是寻常人,尤其是宋家,官场上不可能没有人脉,只为了些家财,就跟这两家对上,真的合适?”
他径直盯向躺椅上的颜族。
已经苍老年迈的老族,知儿是在试探自己,可有些话不方便与他说。
“你弟弟事自有他的理,你勿要多言,一切等他回信。”
颜翰河面不甘,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从门外匆匆走来一个仆人打扮模样的年人。
“老太爷,二老爷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慢慢说!”颜翰河皱眉。
“现在城里言四起,都说颜氏一族贪图颜家的家产,颜东家尸骨未寒便迫上门,说前日若不是宋家来人,颜少东家就要被族里死了。”
来了!
颜翰河一拳。
他就知以颜青棠的格,不会就这么被动地等着他们招。
“所以说,爹一直和此人有来往?”
颜青棠翻了翻手的账本。
这账本她以前没见过,她虽着家里一半生意,但另一半却是她爹着的。
之前又是治丧,又是对付上门的那些人,她一直没顾上这些,如今暂时消停了,才全盘接了过来。
首先接来的便是账册,万万没想到在她爹私账上,发现了不少东西。
“倒也不是有来往。”
张事知此事系重大,也不敢随便说,斟酌一会儿,方解释:“少东家也知,这些年东家一直资助着许多当地学,这其就有族家的四公。后来对方,又留在京里官,到底同姓颜,这些年族里对东家也是颇多敬重,东家就一直没断过资助,毕竟寒门官多不易,东家也知。”
为商者,若为小商也罢,若为大商,少不得和当官的打,所以许多商贾都有资助同乡学之举。
不光是颜世川,包括宋家也没少这么,也算是为自家积攒官场上的人脉。
“这些事以前都是老赵着的,我没手过,只是一次和老赵喝酒时,听他提过几句。说东家似乎也只是维系着分,早先年对方官衔低微,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
“我爹大概也没想到,喂银竟喂了个白狼?”颜青棠这话讥讽意味颇。
张事苦笑,也觉得此事荒谬且可笑。
“就是不知他家人的事,他是否知。”纤白的手指了桌面,颜青棠有些神,“应该是知的,若背后没有人撑着,那家人哪有这么大的胆。”
再是宗族又如何?
一个宗姓,半族人指着颜家吃饭,以前那些族老族亲们,对颜家可是结得很。
“对了,现在外面怎样了?”
“一切都照少东家的吩咐行着,现在镇上的人都在痛骂那家人。”
颜青棠沉一,吩咐:“找人继续煽风火,先把颜世海一家拖来,他们去找颜翰河,把火引过去。”
张事应是,正打算去,他迟疑地看了看灯火通明的隔。
那里,算筹声一直没停过,噼里啪啦响得让人心惊。
“少东家……”
颜青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柳眉不自觉皱起。
“那些帐还没盘清,等理完了再说。”
张事有些叹:“要是老赵还在就好了,以前这些都是他着的。”
可这次赵事却和颜世川一起了事,尸首还是颜青棠去拉回来的。
似乎也知自己失言,张事忙告了声罪,去了。
夜凉如。
颜青棠坐在椅,一动也不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黄的灯光在不远给她投一单薄的剪影。
烛台无声燃烧着,时不时爆起细小的火。
素云和鸳鸯来看几次了,见姑娘不说话,也不敢吱声,只能又是换茶又是拿毯,生怕她着凉了。
临近时,十几个账房盘了一天的帐,终于盘来了。
“姑娘,窟窿有近二十万两。”
银屏拿着账本走了来。
她今年十八,瓜脸,眉细目,穿一件素缎忍冬暗纹的衫,虽得不是多漂亮,但自有一书香气。
四大丫鬟里,她算独立在外的,在颜青棠边专账房之事。一共十几个女账房,都归她,是独立于颜家公账之外专属颜青棠的账房。
“从账目上来看,这些帐都是从老爷私账走的,和公帐没有牵连。其主要是在和织造局来往上,最初的一笔账是乾武十三年。”
现在是乾武十七年,也就是说短短四年不到,他爹的私账上就多了二十万两银的烂账。
颜家虽是大富,但二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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