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振振有词,你这阵买了多少七八糟的东西回家了?每回到好货都舍不得卖,看着账目都要不敷,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冤大……贵客,再不开张,你个月还想不想吃喝酒啦?还是你要答应李员外,赘去给人家当女婿?
这可比祝小穗凶多了,连珠似炮三两句,就训得老板不敢再叽叽歪歪,徐云一pi坐在角落的椅上,满脸哀怨。
私货全是好东西,祝燕隐个个都想要,但又不愿夺人所。心刚一犹豫,小伙计已经看他的纠结,脆生生:“客人尽买,我家主人后还有半仓库的货,他就是坐在那里装可怜,你不必理会。”
徐云:骂骂咧咧。
祝燕隐觉得这一主一仆可太有意思了,他挑了几方好砚台——还是给徐云留了一半,正想掏银,厉随已经在案上压几张银票:“多付的就当定金,将来有好货时,全给我留。”
小伙计笑容满面:“是,是,我一定为客人留着。”
祝燕隐用胳膊肘推推他,小声:“我是要送给大哥的,怎么好让你付钱?”
厉随:“我送给你,便由你喜转送谁。”
“你送我的,我可舍不得送别人。”祝燕隐将砚台递给小伙计,“算了,将来找到别的好东西,再送给大哥。”
伙计还在忙着算银,趁这段时间,祝燕隐又随手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徐云还在心疼砚台,一直吁短叹低着没注意,厉随却看得清楚——
醉卧不知白日暮,有时空望孤云。
小伙计喜喜将两位贵客送店门,说是明天一早就将砚台送往客栈。
祝府的车队已经停在巷外了。
祝章这一路想了无数方法,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自家公远离万仞,坐回家安全的豪华车,但每次都失败,这次也一样。就算厉随没有骑踢雪乌骓,不能将人潇洒地拎走,“远离万仞”这个目的依旧没有达到,因为祝燕隐扯住厉随的衣袖,直接将人拽了车。
忠诚的老家:“……”
厉随靠坐在宽敞的座椅上,冲他张开手。
祝二公稍微自持了一,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显得我好像投怀送抱很积极。
厉随:“看你方才就累了,过来睡会。”
祝燕隐:“好的好的。”
一旦有了正当理由,那就不叫投怀送抱了,叫合理需求。祝燕隐舒舒服服靠在厉随前,觉得十分有安全——超凶大的膛,想没有安全也难。
车颠簸,颠着颠着,人就睡着了。
厉随用指背抚开他的碎发,在额上温柔落一个吻。
砚台铺里,徐云还在不停地发表意见,重复自己究竟是多不容易才得了那几方砚,小伙计听得都要疼,便一边收拾一边敷衍打发:“老板,你若实在不想卖宝贝,那就去写两个字,咱们也能卖钱。”
徐云又不想写字,因为他觉得写多了自己会不值钱。由此可见祝二公其实已经算是读书人里病少的了,有衣就穿有饭就吃很实,倘若被亲的大哥克扣了月钱,别说写几幅字,写几百幅都不成问题。
小伙计包好砚台后,又去上门板。
徐云无所事事地站在柜台前,余光瞥见纸上写的两行诗,明显一愣——倒不是在愣诗,李颀的七言恰好应了“孤云”的店名,是个客人都会两句,不稀奇。他愣的是字,笔法飘逸洒脱,秀带骨,铁画银钩。
“最近鹤城有什么人来吗?”
“有啊,有许多江湖人,听说要去东北雪城,还有江南祝府的二公,许多人排队等着见他呢。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说,也就老板你,醉了一个多月,都快与世隔绝了。”
徐云恍然:“原来是他,怪不得,我说哪里来的这一手惊绝好字。”
这么看来,倒是可惜了,方才没有多聊几句。
小伙计搬过最后一块门板,刚想搭上去,却又有另一位客人来了。
“抱歉,我们已经打烊了。”
来人是名二三十岁的男,面容平平无奇,睛稍稍耷拉着:“我有事要找这里的老板。”
徐云看了他一,没什么兴趣:“你也是江湖人?”
男跨门:“算是。”
小伙计着急:“哎哎,我还没让你来。”
伸手想拦,却没拦住。男径直走到徐云面前,他腰间挂着一个奇怪的银面,不断折动的烛光,上开了三条细,看着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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