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祝燕隐便独自了塔,祝府的护卫见只剩他一个人,立刻围了上来:“公,咱们回去吗?”
“先不回去,你们几个随我一趟城。”祝燕隐匆匆吩咐,“速度越快越好。”
护卫惊讶:“公现在城什么?”
“去替厉主接个人。”祝燕隐又促,“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一边说,一边挤过人群就往外跑。祝府护卫来不及多问,赶忙跟上去,车就停在两条街外,祝燕隐钻去坐好,掀开车帘往外看。
自然是看不到教护法的,四周是一排排寂静的房屋,寒夜灯会的闹正在被抛得越来越远,城门后,更是只剩了漫天的星星和孔明灯。
白玉的大行在官上,威风凛凛。一尺多的枯草,在月光会变成银白,它们一蓬一蓬地摇晃着,一直绵延到原野尽。
护卫们燃起火把,护在车两侧,迎着风大声问:“公,咱们要去哪里接人?”
“一直往前。”祝燕隐,“去郊外。”
“是!”护卫一甩缰,向着更远驶去。
祝燕隐双手抓着靠垫,一颗心提在嗓,他不知那七个人会不会真的追上来,不知厉随现在人在哪里,也不知车会在哪个瞬间突然停,想七想八,想得连路遇石颠一,呼都会跟着停一停。
祝府的护卫此时仍未察觉发生了什么,他们其实已经算是尖的手了,拥有绝的警惕,但比起焚火殿的护法来,还是略逊一筹。隐匿在暗的七条黑影,像七条来自地府的恶狼,死死咬着前的车队。
“公,前有岔路。”
“左边!”
他其实并不知左边会通向哪里,只是凭直觉猜测,或许厉随就快来了。
田野与村屋都已远去,剩一片银白月光照银草,杳无人烟。
关山七鬼也摸不准这拨人要去什么,就如厉随所说的,他们昨日才抵达端城,奉赤天的命令盯着祝燕隐。这兄弟七人生于寒冷山巅,行时能踏雪无痕,自以为轻功卓著,并没有把厉随放在——就连赤天本人,可能也被他们的盲目自信给唬住了,否则至少应该多叮嘱两句,避免现在这主动赴死的尴尬况发生。
祝府的车队还在粼粼前行着,路越来越偏。
七人总算有一个觉察异常,举手想示意其余人停。
但已经来不及了。
铮鸣鞘的湘君剑卷起万重冻土与残雪,裹挟着大狂妄的风,猛然炸开在荒原间!
祝府的队受了惊,车猛得一颠簸,祝燕隐惊呼一声,险些了来。祝府护卫刀鞘,迅速将自家公护在最心,却半天没等来对手。
祝燕隐自己跑车,急忙看向远。
那里正是一片飞沙走石。
关山七鬼自知计,更清楚这趟若不拼命便会没命,他们握武,在弥漫的沙尘里,警惕万分地看着月光的冷面修罗,看着他手那把令无数人胆寒的湘君剑。
厉随目光冰冷,一黑袍漫卷。
祝燕隐看得张极了。
祝府护卫低声:“公,江湖恩怨咱们不宜手,还是走吧。”
祝燕隐其实不想走,但又怕自己留在这里,会惹不必要的麻烦,便不甘不愿地往车里钻。然而还没等他完全钻去,另一的人就已经打了起来,关山七鬼即便不是厉随的对手,到底也不是泛泛无名之辈,毕竟练了这么多年的噬月邪功……其实不练还好,因为他们才刚使一招噬月,厉随底就越发杀意厚,像是想起了那夜雪原,反手一剑,其两人的双便如柴火般折在枯草堆。
惨叫划破夜空。
祝燕隐一把捂住耳朵,心都在颤。
其余几人也被厉随的剑法所惊,意识到双方大的实力悬殊,后背这才后知后觉渗一层冷汗,再想逃走,却哪里还有机会。跑得最快的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飞到了半空。
关山五见势不妙,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不远的祝燕隐冲去,试图挟持人质。他想着,虽然祝府护卫众多,但比起厉随——
耳传来一阵寒意。
其实并不痛,但……关山五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稀里糊涂栽倒在地上,一直到咽气,他都没发现自己其实只剩了一半脑袋。
祝燕隐脸发白,胃也翻涌作痛。
厉随最后一招,脆利落地结果了最后一个人。
焚火殿四作恶的十六护法,就这么只剩了九个,不到一百招,不到半香。
怪不得赤天要想尽一切办法东躲西藏,甚至不惜久地待在冰原里,面对这么一个敌人,除了比命,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鲁莽自大的关山七鬼,算是用自己血淋淋的命,给其余护法好好上了一课。
但厉随却并不满意,甚至还有些懊恼,方才关山五毫无征兆地冲向祝燕隐,他一时没有多想,便杀人杀得过于凶残了些,忘了要尽量不见血。
目睹完全程的祝府护卫心有余悸:“公,你没事吧?”
“没。”祝燕隐定了定心神,看向厉随。
厉随本来想去车里陪着他,但想起自己刚杀完人,一血腥气,便放缓了声音哄他:“先回车,我坐在外陪着你。”
祝燕隐:“嗯。”
祝府护卫将车赶得飞快,如一离弦的箭,回到城,寒夜灯会才刚散。
百姓们还在成群地说说笑笑,议论着彩戏文与灯火,并不知城外发生了什么事。厉随将祝燕隐送回房时,徐云刚刚睡醒,他衣衫不整打着呵欠门,懒洋洋地问:“灯会散了?”
结果并没有人理他,门还被“咣当”一声关上了。
鹤城才:“?”
这是什么糟糕的友之?
祝章听护卫讲完事的前因后果, 匆匆赶来时,祝燕隐已经沐浴完躺在床上了,一副“我累了想睡觉所以不想说话”的虚弱姿态。祝府的大夫也在, 小声:“公没事, 就是受了些惊吓。”
祝燕隐合地“嗯”了一句。今晚的事, 他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向家人解释,所以只能祭装病大法。幸好老家向来疼他, 安两句之后就放床帐,叮嘱要好好休息,自己则是门想问问厉随, 结果却被万仞弟告知, 自家主有事去了, 不在客栈。
祝章恭敬:“那等厉主回来之后, 还请通传一声。”
厉随坐在屋,听着外的对话,后知后觉有些疼。他向来我行我素, 从不顾忌他人的想法,更别提是给谁一个解释,所以这方面的业务生疏得很, 直到祝章都已经回房了,也还是没考虑好, 明日要怎么向这忠诚老家解释自己与祝燕隐合谋杀人的事。
合谋杀人。
光是想想这四个字, 就觉得祝府八成要哭着去府衙告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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