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 - 白苹_115

    叠加的真伪11

    窗外的雨声渐渐地浅了，裴晏禹睁着，迷迷糊糊间，看见韩笠在小台外烟的影。轻薄的雨落在他的上，迷蒙一片，如同被泼的颜料。不知怎么的，裴晏禹产生一难以言喻的恐惧，以为韩笠会慢慢染夜昏暗的雨幕里，消失不见。

    裴晏禹忍着周的疼痛，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想找韩笠去。可没想到，他的双脚落地，才晃晃悠悠地站起，双手才离开床架，便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听见屋的声响，韩笠回，烟灰落到手背上。他仔细一看，发现裴晏禹已经不在床上，大吃一惊，立刻丢掉剩的半支烟，冲屋里。

    看见倒在地上、正费力地坐起的裴晏禹，韩笠收的心脏放松来。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睁睁地看着裴晏禹忍着疼痛重新爬回床上。

    因为四肢被捆绑得太久，又曾经挣扎得太使劲，裴晏禹的双手双脚能重新活动以后，分明不听使唤。韩笠早就回来了，可他只生生地看着他，并不上前帮忙。裴晏禹的心凉得像淋了整夜雨的台，终于坐回床上，气吁吁，一冷汗。

    他的双在发抖，房间里的灯光很暗，但韩笠看得清清楚楚。他抖得十分厉害，连床也发轻微的声响。韩笠皱眉，看着他静默地坐着，只有不受控制的伤痛代替他发声音。他的呼也很吃力，但发抖的声音几乎盖过他的呼声。

    裴晏禹呆呆地坐着，对着地板神。不知过了多时间，他试着张嘴发声音：“韩笠，能把空调的温度调儿吗？”说完，他发现因为气短，自己起初喊韩笠的名字时，说不定没能真正发声音。

    “是冷？”韩笠问他发抖的原因。

    裴晏禹不明所以，扭看他，说：“有儿。”

    韩笠冷注视他片刻，拿起书桌上的遥控，将室温设定往上调。正在此时，他突然听见裴晏禹叫他。他的手停在半空，俄顷，放遥控，问：“什么？”

    “我不会辜负你，但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被我辜负，你可以毁了我。”裴晏禹凝望着他的睛，浅浅呼，“韩笠，我你。”

    他的瞳孔邃，有微光，透过黑暗，照韩笠的心底。韩笠皱起眉，鼻腔却酸得发疼。到韩笠发抖，却是因为。半晌，韩笠了一气，吐来时，宛如叹息。

    “你说的。”韩笠的声音微微沙哑。

    裴晏禹的神未动，好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好像上没有一丝伤。他的嘴角牵一抹带着疲惫的微笑，异常温柔。他了，：“我说的。”

    听罢，韩笠猛地提起一气。他快步走到裴晏禹的面前，弯腰将其抱怀里。这很疼，韩笠知，因为裴晏禹又开始发抖了。

    可裴晏禹非但一声也不吭，反而回抱他，双手轻抚他的后背，说：“我你。”

    韩笠嗯了一声。

    裴晏禹在这个轻微的声音里听见无尽的委屈，他放在韩笠背上的手微微一顿，重复：“我你。”他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反反复复地说这句话，哪怕已经满伤痕。

    韩笠同样想不到裴晏禹会不断地向自己重复“我你”。

    裴晏禹的表达往往直接而真诚——起码在韩笠得知杜唯秋的存在前如此，可是像“喜”、“”这样的字词，却不像裴晏禹能说的字。韩笠心想：自己确实将裴晏禹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从开始到现在，裴晏禹已经不止一次地向他告白。可是韩笠回想起来，自己却一次也不曾对裴晏禹说些什么。裴晏禹虽然从来不问，神却偶有如赴死般定和壮烈，由不得韩笠不动容。

    白天在办公楼里遇见的那个女人，似乎是杜唯秋的妻？韩笠想起她神里的愤然和不屑，心依然疑惑。

    那个女人的表带着对某件事的肯定，韩笠猜想或许她知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事，所以才会表现那对真相的嘲讽。

    杜唯秋和裴晏禹以往真的没有朋友以外的关系吗？思及此，韩笠的眉皱。

    但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个念从脑里甩去。

    哪怕他们真有什么，也是从前了，一直纠葛于从前没有意义。即使他和裴晏禹的关系建立在那段过往形成的地基上——韩笠的心再度一梗，现在要建造的也是完全不同的建筑，他选择相信裴晏禹给他的现在。

    从药店里把药买好，回家的路上，天已经蒙蒙亮了。

    韩笠路过面店，发现以往生意火爆的店面正要开市。

    此时回去裴晏禹大概还没睡醒，韩笠稍微等了等，买到了晨间的两碗锅盖面。

    过雨后微凉的早晨，随可见麻雀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地叫。

    这几乎是每天早上吵醒韩笠和裴晏禹的声音。

    韩笠回到家里，发现卧室的灯已经打开，他朝里喊了一声，问：“起来了？”

    “嗯，醒了。你去哪儿了？”裴晏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韩笠换了鞋，看见裴晏禹正倚在床发信息，不答反问：“怎么一大早的……”

    裴晏禹抬看见他竟拎着两碗面，吃惊地丢手机，床问：“去买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