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 - 再生欢 第31

    杨仪看他的神已经恢复如常，料想没什么大碍了，不由又觉着自己实在杞人忧天。

    蒙的布条除去，杨仪照例挥了挥手：“旅帅可能看见？”

    薛放没抬，淡淡地嗯了声。杨仪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便拿自己随的药包：“先前多亏隋队正带路，找到了十分罕见的一支针。”

    薛放：“你不用费心夸他，我也不会因为他一时失态而怎么样，难你以为我是那心狭窄的人？”

    杨仪哑然：“是我心狭窄了。”

    “你才不是，”薛放抬眸：“我倒要庆幸这次有你随行了。”

    他的双眸略清，虽然还蒙着一层淡淡翳，可比先前要见的多了。

    杨仪的心一：“旅帅为何这样说。”

    “我的睛没恢复，”他泰然自若地，“就算想去看那尸首都不能够，戚峰是个张飞看不什么来，其他人看什么来也未必敢跟我说，要是放任云不，谁知他会憋什么来。”

    杨仪不太懂这话的意思：“隋队正缜密细稳得住，不至于如何。”

    “这你就是外行了，越是那样看着笑呵呵什么都过得去的人，一旦真的被怒……那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想不他们到底会什么来。”

    薛放的这句话，让杨仪的心一颤。

    她突然有一奇异的觉。

    这瞬间杨仪想起来，她在前世……其实是听说过“隋云”三字的，可却并不是因为当时名噪京城的薛十七郎。

    而是俞星臣。

    杨仪从俞星臣的，曾听过隋云的名字，可当时她并未在意。

    她凝神细想《闺记》之关于这件事的记载。

    那是一桩案，发生在羁縻州的大案，以至于惊动了兵跟刑，两联手派人前往羁縻州调查置。

    在远离京城龙蛇混杂的羁縻州，等闲死几个人，本算不上什么大案，之所以会惊动朝廷，是因为这案极其特殊跟恶劣。

    犯案的是巡检司的一名校尉，他一个人屠杀了郦县曹氏满门，并且一把火把曹家烧得瓦片不存。

    那名校尉，就是隋云。

    作者有话说：

    十七：千万别惹笑呵呵的老实人

    仪：笑的人，动手能力一般不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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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魑魅现形◎

    “你在想什么？”薛放问：“我就在这里, 你的魂儿却不知飘哪儿去了。”

    杨仪回过神来。

    她看向面前的薛放，兀自有恍惚。

    不是她还是隋云，都只是《闺记》里的小小角, 他们彼此痛苦不堪的人生，在书不过只是寥寥几笔, 至多千字而已。

    杨仪的渺小无为大概是为了衬托杨甯的独特不凡, 而隋云作为薛放的军同僚, 亲如手足的人, 现在想想他最终走上那样的路, 最大的作用，大概是由此而影响了薛放的。

    那会儿，薛十七郎众叛亲离。

    这样想来, 薛放以后的黑化倒不完全是因为杨甯，原来有可寻。

    但这一次，隋云应该不会再走上那样决绝的路。

    如此的话, 薛放……

    “啧, ”当事人又啧了声：“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视我如无呢？心里想什么东西就想的这么如痴如醉, 当我的面儿神游？”

    杨仪不好的是——她心里想的，正是前人。

    她搪：“呃, 我正在想该如何给旅帅施针。”

    是的, 她在想该怎么、或者到底能什么，会对薛十七郎起些“好的效用”。

    薛放：“别是敷衍我吧。”

    杨仪不语, 走到门, 将先前在药铺买的一包药给了屠竹, 嘱咐：“取一只没用过的砂锅, 将药放置不用加慢慢地用火烤制, 等化为粉末后, 把锅盖取，用小刀刮烟灰拿来。”

    “烟灰？”屠竹听的发愣，不由看了里间。

    就听薛放：“还不快去，等领赏吗？”

    侍卫才赶忙答应，匆匆去了。

    杨仪回：“旅帅听见了？”

    薛放：“大见识。”

    杨仪并没说话，只小心翼翼地又取了那只借来的极宝贵的银针。

    薛放的珠动了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但显然他看不见那针。

    杨仪察觉，心里越发有数了：他能看见，但还未完全恢复。

    “这只针跟我先前用的有极大的不同之，”杨仪动作极轻地用净帕拭银针：“旅帅可知？”

    他咕哝了声：“我若知我便是神人了。”

    杨仪端详他的睛寻找：“待会儿旅帅就知了。”

    薛放嘶了声：“我怎么觉着我像是案板上的猪呢。”

    杨仪：“冷血屠夫对案板猪，岂不正好一对儿。”

    “冷血屠夫”这四个字，是薛放在蓉塘时候对她的称呼，她本是趁机揶揄。

    可话刚，便觉着极其古怪，而其古怪之应该就是那个“一对儿”了。

    杨仪十分后悔自己言孟浪，可说来的话又不能收回，要解释的话却更加骨，她只能指望薛放没听什么来。

    薛放倒是没说什么，只有那突的结上动了动，好像他想说的话被生生压。

    杨仪不敢让自己再分神：“旅帅忍一忍，会有儿疼。”

    薛放磨了磨牙：“你故意的是不是？”

    杨仪不懂他的意思：“故意什么？”

    “调戏本帅。”

    杨仪没觉着自己的话里有什么调戏的意思：“旅帅多心了，若我有言语不当之，还请见谅。”

    薛放的珠直直地盯着她，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你记着……”

    杨仪没空儿去问自己该记着什么，只轻轻地运针，刺他睛上方旁侧的“攒竹”。

    这次，她并没有立刻把针来，而是手指捻动，在针尾稍微用力摁住，过了片刻，才将指腹移开。

    薛放觉着眉峰一疼，他自然看不见，随着杨仪的动作，有一丝黑的血，从针尾倒来。

    杨仪见起效，稍稍地松了气，仔细看那针尾的血颜逐渐转淡，到最后已经泽如常，她才将那针了来重新又向着“鱼腰”“丝竹”等一一刺过。

    原来这银针跟普通医家用的不一样，乃是用妙法潜心制成，针尖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