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往杨仪旁靠了靠:“这个……当真是个人吗?”
杨仪累的连嘴都不愿意再动:“嗯。”
隋云:“采生折割?”
杨仪诧异,抬看向他:“十七……咳,那位官爷已然告知?”
“他没有说,”隋云摇:“是我猜来的。”
十七郎虽没详细说明,但知他脾的隋云,却从他异常的反应看他很愤怒,而让十七郎如此动怒的,可想而知是如何。
杨仪并未细想,只仍耷拉了,又过一会儿:“此地无事,我也该回去了。”
隋云还有些话要问她,但咂了咂嘴,一时又想不到,只习惯笑说:“也是,我叫人送先生。”
“不用。”杨仪忙拦阻,她站起,突然晃了晃。
隋云疾手快上前在她后背一扶,掌心所及,只觉手底的人乎意料的轻。
杨仪赶忙站住脚:“有劳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后退了半步。
隋云看看自己的手,又笑:“先生太客气,该谢之人是我。”
等杨仪了龙王庙,隋云发现自己给她的那块帕,被叠的整齐的放在石凳上,可惜这丝绸最不经磋磨,上面的血渍跟血腥气再怎么清洗也洗不净了。
夜,杨仪只喝了半碗粥,正解衣睡,豆突然叫了起来。
她只听见外一阵吵嚷,还没声相问,门给狠命地拍了两,门外的人显然毫无耐心,噗通两声,有人从篱笆外跃了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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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说话的尸首◎
夜的龙王庙,几灯光明灭,隐隐有人低语。
突然间,一声尖利的惨叫传,惊的村寨里的狗纷纷吠叫起来。
相比较那些受惊的狗,离得最近的豆,却仍是一声不响。
那被杨仪整理好的尸首被黄幔卷着,放在墙角,豆就趴在他的旁边,嘴贴在那尸首的,乌溜溜的睛却望向前方。
在他们对面的一盏油灯,隋云正跟十七郎低低说着什么,十七郎却心不在焉,时不时地也跟豆似的往前瞥一。
方才发惨叫的那个士兵已经半是昏死的状态,他咬着一块叠起的布,满脸的冷汗,脖颈的衣领都被打了。
他右臂上的袖已经被除去,胳膊,而此刻胳膊上歪歪扭扭地多了一蜈蚣似的新鲜痕,针脚还渗着血,让这伤痕更显得目惊心。
而每当那针线动,他的也跟着微微地搐,脸上一血都无。
杨仪完了最后一针,打了结。
她的袍上已经沾了斑斑血迹,两只衣袖更是不用提了。
当完这一切她转过来的时候,如冬日第一场初雪的脸上,在冷飒之外带着薄薄地愠怒。
隋云睁睁地看着她半擎着带血的双手,这般目带微光冷冷瞪人的样,心想:“这会儿倒确实是有冷血屠夫的样儿了。”
十七郎却嗤地笑了,他起:“好了?有劳杨先生。”
杨仪抿了抿:“官爷,我并不擅理这样重的伤,方才碎骨对合也未必正确,就算对上,也未必痊愈的好。何况他的伤势过重,能不能过了生死关还难说。”
十七郎望着她的脸,发现她脸颊上被溅上了一血,竟让这张太过清冷寡淡的脸上多了几许奇异的糜艳。
他咳了声:“尽人事,听天命,先生能到如此地步已经十分激。”
杨仪不禁哼:“官爷不必如此说,不,由得了我么?”
先前她本正歇息,十七郎的两名属却突然闯,不由分说便“请”她到龙王庙故地重游。
隋云在旁见她瞥向自己,便陪笑:“这却不是我失言,我先前只说不去学堂叨扰,这次我并未去学堂,且也不是我亲自去请的,是他……”他指了指十七郎,“他非说先生医术明,需要请来救命,这才夜造次。”
杨仪知他善言,也早料到他先前应允的话里藏着扣,此刻便懒怠理会他。
此时十七郎正去查看那伤者形,杨仪回,瞧见他脸上一血痕十分清晰,把那大胡都仿佛……削去一块儿还是怎地,有些怪异。
正细看,十七郎已经回,两个人不期然间目光相对。
杨仪的心一,本能地垂了帘。
这心虚似的意识的反应,让她颇为懊恼,便:“官爷的伤不须料理么?”
“伤?什么伤?”十七郎诧异。
隋云在杨仪后,悄悄地往脸上指了指,十七郎恍然,很快地一笑:“这不算什么,要不了命。”
他不那伤,却摁了摁那伤的胡须,这动作仿佛惜,像怕那胡有个闪失似的。
杨仪本要离开的,但心一转:“官爷之伤,不知因何而起?”
她其实猜测,是不是跟豆的旧主有关。
果然,十七郎吁了气,向着墙角一努嘴:“还不是因为他。”
先前十七郎从尸首的胃里找到一样重要件,当便带了隋云的那六名士兵,沿河往南。
他前去的,是距离此四里开外的垂仙小镇,这镇上最有名的一人家,姓苗,乃是个帮首领,手也有百余号人,专门在羁縻州跟陆之间行走,运送些羁縻州特产的茶叶之类,然后把原的丝绸等运回来贩卖。
这苗帮主已算是镇上首富,要找也是容易的,不过在十七郎带人来至苗府之时,却生意外。
苗家的家丁见来了些巡检司之人,一个个脸发绿,心怀鬼胎。
原来这苗帮主所经营的帮不仅仅是运送茶叶丝绸,更暗经营私盐买卖。
今夜偏偏有一批私盐运到,那些人见十七郎带人来势不善,自以为行踪败,竟然动起了手。
毕竟贩卖私盐乃是杀的重罪,私盐贩更是些不要命的狂徒,双方一即发。
就算十七郎所带六人都是好手,但一虎架不住群狼,顿时有了伤损。
十七郎目标明确,一路杀了去,苗府那些彪悍的家丁竟奈何不得,被他砍翻了几个后,都被他的汹汹杀气所摄,只觉着这虬髯的将领好似煞神在世,纷纷避退,不敢再跟他正面相对。
苗帮主听闻事不好,也存了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之意,亲自一把银环大刀迎杀来。
两人手了四五个回合,苗帮主常年养尊优,早不如当年,很快落了风。
十七郎一刀将那银环刀挑飞,带血的刀刃架在了苗帮主的脖上:“恶徒,可认得此么?”左手张开,一样东西从掌心,当空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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