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长子科举ru仕记 - 第47

，咱们郡的刺史大人因公外怕是要走一月有余，这一个月郡政事公务该归谁？”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大人您……您……”潘广凌的话骤然顿住，他静静看向始终盯着远方的卓思衡，一个字也说不来了。

    卓大人似被光笼罩，这样繁盛的光芒之，他却没有眯起睛，而是始终圆睁静望，绿官服袍带快和周遭绿混成一。然而这样安静从容的站立着，卓思衡却浑上都没有寻常的温气质，整个人像一把鞘的刀剑，同他的话一闪着危险的光芒。

    潘广凌忽然想起卓思衡刚到任那几天时，一日他照常衙门里事，几个闲极无聊的小吏游手好闲在那边谈论相术，其一人说新来的通判大人是鹿，女生此便是苦海慈航的菩萨转世，心柔至善，投胎世只为普度凡人，是天生的慈母之相，必旺侄；而男人生此便有男生女相，难免妇人之仁过于柔懦，即便仕为官，也终究碌碌无为难有魄力建功立业。他对此言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但却也不得不认同，卓思衡的睛的确有麋鹿般的灵动和沉静，只是过于温柔了，没什么个，然而此时再看，这双圆又有神的双目哪像是麋鹿，简直就仿佛苍鹰金雕同样也是足圆的睛，其动的绝不是什么从善如的祥和宁静之光。

    安化郡的官吏们一夜之间发现，卯喝茶闲谈看邸报班回家这样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日开始变得不好混了。

    自何刺史走后，郡衙大小事务都由卓通判经手， 第一天时一切还和往常一样，没有会开没有议政听堂，权力接安安稳稳度过，谁知第二天，只用去一天时间便整理好这两年郡各项施政积弊的卓通判，照事件的负责人，挨个叫人去谈话。

    当然，他很亲切，比何刺史还亲切，从不大声说话和胡瞪，但每个自通判政堂来的官员却都脑门是汗，颤颤巍巍扶着门框才能勉成行。

    他们都被以最温柔的方式威胁了。

    召来郡负责吏治考评的官员，卓思衡表示，今年的考绩好像是照着去年填得，不然怎么都一模一样呢？我知你不是贪赃枉法敢收受贿赂国家法度的人，你是不是被别的官员威胁了？要是有这事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主！什么？没有吗？那就是你完完全全照自己得意愿所为？我初来乍到，不知别的地方都是如何理考绩的，不如我去给吏去一封公文，让他们看看，也好让我们一同参详……啊，你会重新照去年各人政绩再酌重新考绩？这最好不过了，辛苦了，咱们都要一起为何大人分忧才对啊！

    召来郡负责农政田务的官员，卓思衡表示，我看常平仓五年都没买卖过了，是财政上有什么困难吗？可好奇怪，我刚才问负责郡钱款的大人时，他说一切都好啊，给常平仓的银钱也都是有记账的，要不我再把他叫回来咱们三人对一对那些银哪去了？别急别急，我相信你没饱私，可是上面未必相信啊，我来之前听闻要整饬州府的常平仓钱银，怕是旨意就在这两天，州府那边要是对不上，肯定要找咱们郡上的麻烦，到时候何大人事两难，他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哦你今天回去就查看一账目，明天开始正常买卖？那就再好不过了，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州府拿不到咱们几个的错，何大人自然也不会为难了。

    当然也不是都这样顺利，有几个仗着同何孟一了两任六年的官属，听闻卓思衡问责，也不就事论事，只是倚老卖老撒泼，历数自己的资历和功绩，又表示不行，以暂休为名要撂挑不。

    卓思衡心冷笑，就你们本地官员的办事效率，天天照常上班和在家抱病本没有区别，他也不挽留，甚至还泪表示自己年轻唐突，只希望对方能早日康复回来继续辅佐刺史大人。

    于是好些人便觉得卓思衡不过是纸老虎，沾便没了气势，在家安然养起不存在的病来，可当他们摆了两三天架，却发现郡里好些事业没了他们更是搞得如火如荼，卓思衡自属曹衙与县找了好些暂代他们职务的年轻官吏，这些人不是走科举正路上来的，大多是恩荫和衙署考校来，他们要想升官比科举的官员要难得多，于是只要窥见哪怕一星半的机会便咬不松，主观能动极，恨不得使浑解数帮助给自己这一崭角机遇的卓大人完成使命。

    “病人们”慌了，他们忙不迭回到衙署，却发现实权都旁落到他，便去找卓通判闹要，谁知卓大人殷切关怀，表示你们可都是何大人边的老吏旧属，何大人一离开就生了病，他一个新来的人如何待？千万回家好生将养。

    这些人便拿国家法度来，说卓思衡没有权力将官职和要务随意予旁人。

    卓思衡当即大呼冤枉，你们的职位官衔都还在啊，俸禄也没有动，这些人只是暂时提至郡，官位和俸禄都是照原来县上职务分发，没有半越矩，完全照国家法度行事，至于将人提到本该不负责此事的位置上也是他迫不得己，若不是诸位生病，他也不至于此策，郡事务总得要办，不能刺史不在就没人了，他们也是兼两职，替你们这些病人事罢了。

    众人痛呼卓思衡趁何刺史不在行职权，待何刺史归来，他们必要讨个说法。

    卓思衡也不恼怒，只一副惶恐不安的样，让他们千万不要这么说，原来你们事是只为何刺史不为国家，何刺史不在便不事，他回来才开始办公，这样一来传去，何刺史岂不是要落个“建拥党羽以自重，裹挟属以辟衙政”的罪过？

    最后，他不忘痛心疾首的来上一句：“难本郡官吏只知有刺史政令，不知有皇命旨意？”

    这次谈话之后，装病的人几乎都真要病了。

    是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