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梧桐神木忽然泛起阵阵涟漪。栖凤的风缓缓地聚集在梧桐树旁,接着是天地间的灵气合抱,慢慢地在神木汇聚成一盏雾灯的模样。接着,雾灯祭一抹碎裂的神魂。神魂被梧桐神木的灵气滋养,逐渐幻化成一灵。眉如墨,肤如白脂,容颜极为明艳,渺渺茫茫地云雾围绕,衬惊心动魄的颜。即使是闭着双,也能窥见七八分绝,如山白雪不可侵,如皎皎明月不可碰。虽然时候不对,但不多少次看到凤宣的脸。荆玉的呼都会浅浅地凝滞一瞬,三界第一人,没人比前这位殿更担当得起这个称号。凤栎早已伸双臂,接住漂浮在半空的凤宣。他轻轻地拥着灵,缓缓地半跪在地上,让凤宣沉睡地更加舒适一些。凤栎探了探凤宣的神魂,真真是碎得光是拼都要拼个百十年,不知得放在神魂灯温养多久。心对那凡人更是恨了一分,记一笔来日算账。又怜惜地将凤宣鬓边的一缕发挽到耳后,却不料蹭到了凤宣角的一滴泪珠。就这么无声地落云雾。凤栎久久凝视,然后叹了气:“神魂破碎,丝尽断。翎儿这劫,历得很是辛苦。”一时间,梧桐神木,气氛骤然沉默。半晌,荆玉打破沉默:“既然劫辛苦,帝君不若抹去翎儿在凡间的记忆。就当他这一趟人间,不过是经年的幻梦一场。”凤栎思考片刻,:“也好。”他拂袖,在掌心幻化一粒神丹:“此名为绝珠。吞后,从此就可以守本心,再也不用被困扰。”凤栎说完,将绝珠用神力放凤宣的心脏。顺带从他的识海了这一段人间的记忆,正打散。却不想凤宣识海还藏着一只不知哪儿来的小魇兽,见状连忙嗷呜嗷呜把凤宣这段记忆给吞去了,然后嗖地一不知窜到了哪里去。凤栎本想去追,结果他还没从凤宣的识海收回来,就“咦”了一声。荆玉连忙问:“帝君。是如何?”凤栎惊讶:“翎儿竟还有几片元神遗落在凡间。”距离缥缈仙府那一场围剿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可只要是经历过那场围剿的修士,哪怕是时间过去一年,那地狱般的惨烈画面也犹如在昨天。修真界百废待兴,各个仙门都忙于重振自己的门派。这段时间,除了重振自己的门派之外,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决那个关在缥缈仙府镇妖塔的戚琢玉。是的。那日仙一战之后,修真界本来以为人间的气数将尽。结果没想到峰回路转,这戚琢玉不知是修走火了还是怎么着,竟然开始发狂自残。残余的仙门修士见他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好像真的疯了一般。就联合剩的仙门,使用万剑穿心阵法,将戚琢玉当场诛杀。结果又不知怎么,这命大。万箭穿都没死,只好又将他关押至镇妖塔。镇妖塔,顾名思义,就是镇压妖的地方。戚琢玉虽然是人族,但是经此一战之后,仙门众人无人再敢把他当一个正常人看。这人,比妖更恐怖啊。于是,镇妖塔瞬间被仙门百家安排了诸多大能,层层把守。就算是当年看押上古妖兽,也没有看押的这么严格的,生怕戚琢玉再暴起搞事。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戚琢玉竟然没有生事,也没有想逃走,更没有想再去毁坏结界。一个月以来,他只是安静的坐着,目光望向一。没有人知他在想什么,看守镇妖塔的一个小修士偶尔运气很好地看到过他一次。传闻毁天灭地,残杀上万修士的大。竟然不是他想象的八丈、青面獠牙、张牙舞爪、七个八个手臂的。相反,他得极为俊,俊的不似凡人。只是他脸又太苍白,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像一滩死一般。不吃不喝,也不疗伤,一个月以来,如果不是看到他还在呼,小修士都要以为他是个死人了!
可他也确实。看上去比死人还死人,从到外一寸一寸的碎裂。好像神魂已经死了,只有还勉力活着。戚琢玉被碎魂诛杀的那个日定在了七日后,由仙门百家一同见证。负责押送他的修士里,也包括了这个小修士。行刑的这一晚,小修士看着戚琢玉从镇妖塔来。他想,他不害怕吗?总是这样没有表,甚至连冷冰冰都算不上。从镇妖塔到惩戒台,有一段的路要走。月,众人都心惊胆战地盯着戚琢玉,生怕他一秒就暴起杀人。好不容易要押送到惩戒台的时候,戚琢玉忽然停脚步。众修士被他这一吓得魂飞魄散,各个都祭本命法严阵以待。结果戚琢玉却没打算杀他们,只是怔怔地望向一。小修士也大着胆顺着戚琢玉的目光看,看到的是一破碎不堪的房屋。虽然看得这些房屋以前是很的,可现在也只是一堆残垣断。小修士注意到,戚琢玉的目光不是落在房屋上。而是落在那院里,那一棵需要两三个成年男人合抱的梧桐树上。那不就是一棵普通的梧桐树吗?有什么好看的?小修士有些疑惑。戚琢玉往那棵梧桐树走去,修士们哗啦啦连退百丈,用本命法对着他,如同对待一个洪猛兽。只有这个初生犊不怕虎的小修士,觉得不能让戚琢玉这个犯人到跑,傻傻脑地跟了上去。戚琢玉也没有跑,他只是走到梧桐树,想坐一会儿。就像他以前回到竹间小筑,会故意去挤凤宣的床一样。只可惜那张胡床早就被岳渟渊一掌轰碎,只余地上一层灰烬。戚琢玉就这么怔怔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角有什么白的东西一闪而过,他蹲,在地上捡起了一个沾了灰的小荷包。织锦缠枝,绣着几个圆鼓鼓的白桃。很浅很浅的白桃香似有若无的浮现在他鼻尖,戚琢玉意识打开小荷包。里面是瓶瓶罐罐的止血粉,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上面用凤宣使用的小篆乖乖巧巧地写着什么是止血,什么是化瘀。这一刻,如同死一般沉寂了整整一个月的心脏,就那么轻轻地动了一。只一,那企图去遗忘的尖锐疼痛,密密麻麻,一一贯穿四肢百骸,灼烧着他的双。灰的记忆陡然间生动起来。那些他以为自己遗忘的画面一幕幕在前略过。他记得缥缈仙府的山,记得安采月河的灯,记得归墟国的沙漠,记得东夷族的日。记得他说师兄疼要喊来,记得他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受伤,记得他告诉他打不过可以跑,记得他说戚琢玉很喜他,记得他说哭也没有关系的。戚琢玉记得那么多那么多事,同样也记得。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在了他的剑。戚琢玉在这一刹那,如同被什么击,几乎是窒息一样的疼。疼得跪在地上,蜷缩在那一团胡床的灰烬上。小修士看了戚琢玉一个月,从来没有见到他脸上有这样痛苦的表,有这样碎裂的目光。他明明看起来那么大俊,可是蜷缩在地上的时候,又好像是很小很小的一,好像成为这世上最小最小的一粒尘埃一样。小修士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秒,他忽然又抬。他瞪大了睛,看着前的这一幕,用手指着:“梧桐树……”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在无风的夜里蓦地散发着荧光。好像是梧桐树的元神被剥离了一般,那荧光缓缓地朝着夜空升起,如同漫天的星光在漂浮,得惊心动魄,又得让人绝望。戚琢玉攥着锦,又伸手去拘这些神魂。他神竟有些癫狂,双颤抖着:“不要,小七。”“小七,不要走。”“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不知何时满脸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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