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侧过脸,“但在那里,有人接纳我,所以我又重新喜上了那里。”
喜一个地方,通常并不是因为景。
而是因为人。
其实当时他别无选择。
他很明白他的爸爸妈妈讨厌他,因为他的哥哥讨厌他。
他的生本来就是意外,谁都没好准备接受他的到来,又因为他,他的母亲差去世,之后虽然还活着,却造成了三年不能走路的局面。
而他的哥哥,因为他的突然到来,成绩一落千丈,成天在家里吵闹,大声吵,无声吵,蛮横又固执,愤怒又倔。
从他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三岁多能记事起,家里一直充斥着的就是吵闹声,等到想缩起来找个安静地方待着,却会因为找到的地方足够隐蔽,会听到躲起来说闲话的佣人的谈,也围绕着这个家里因他而生带来的一切改变。
他时常觉被压得不过气来。
有一天晚上他不想听这些吵闹声,便把自己柜里,用又厚又密的衣服遮住自己。
就这样在衣柜里睡了好几晚。
后来还是不行,他甚至拉开床的屉,躲床睡觉,却被沈清溪发现。
年少的沈清溪指着睡在屉里的他说:“这就是个怪,他会毁了我的家。”
那时他常从沈清溪嘴里听到要把他送去哪个亲戚家,也是从那时他就知他家有那么多八竿都打不着的亲戚。
后来被送去沙棠村,他常常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赵南星先来挑衅他,又先认输,还要把他收作小跟班。
“所以,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我?”赵南星忽地问。
沈沂从那些复杂的回忆来:“什么?”
“你那封书什么时候写的?”赵南星换了个问题。
沈沂佯装思考,“离开之前。”
那时舒静逐渐好转,沈清溪考结束,可能会留学,也可能会选择离家远的大学。
在外婆的极力游说之,沈沂知自己可能会回去,很久很久都睡不着,于是坐在窗边写:“星星会发光。”
写了很多遍。
赵南星笑:“那你果然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我。”
“比那个还早。”沈沂说。
赵南星皱眉:“……那也太早了吧?”
沈沂温声问她:“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赵南星说:“那时你穿一白,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小孩儿。”
“不是。”沈沂否认:“那不是第一次见。”
赵南星:“……在那之前还见过吗?”
“你可以再想想。”沈沂说。
赵南星想不起来。
“你告诉我。”赵南星说。
沈沂侧眸,声音呷着笑:“或许,你现在是在撒吗?”
赵南星:“……?”
她脸瞬间变,嘴:“没有。怎么会?”
“那你撒个?”沈沂说:“我就告诉你。”
赵南星:“……”
几秒后,赵南星戳着他修的脖颈,恶狠狠:“那你,就守着这个秘密到死吧。”
沈沂:“……”
沈沂缩了脖,倒一冷气:“赵南星,疼。”
赵南星立刻讪讪地缩回手,低声:“对不起……”
沈沂却勾笑起来,光落在他脸上,“赵南星多会撒啊。”
赵南星:“……”
不可理喻。
—
虽然赵南星在沈沂家人面前刻意说得严重,但沈沂的手术并不是很严重,
不过是为了引起他们的重视罢了。
然而除了第一天一家人番来过以后,之后便没再来过。
倒是程阙跑得很勤快。
从知这个消息以后,几乎每天都往医院跑。
要么带要么带吃的,每次还都很大方,一带一大堆,送科室的医生护士们毫不手。
送的时候还不以病人家属名义送,因为大家都不会收,反而是以赵南星的名义送。
这段时间赵南星在医院的人气居不,再一次成为医院的“网红医生”。
有时赵南星没班就在病房里待着,程阙一来她就让开位置,站在不远观察。
仿佛要把程阙的背影盯穿一个,却一直忍着没问他和商未晚的关系。
几天过去,程阙终于忍不住,在探望完沈沂之后,私把她喊到一边儿,仿佛认输一般:“您问,我有问必答行吗?”
“不问。”赵南星说:“我尊重商商的一切决定。”
程阙笑起来,那双狐狸平添几分风:“你们倒是如一辙。”
赵南星皱眉:“商商和你聊过我?”
“没有。”程阙说:“她什么都不和我说。”
“你她吗?”赵南星还是忍不住说:“你不要看她特别冷,但她是个很单纯的人。她最不喜的地方就是酒吧,没事儿就喜窝在家里睡觉看书刷剧,或许你很有钱。但是程阙,这并不是能糟蹋一个人心意的理由。”
程阙闻言收敛笑意:“沂哥跟你说过我们的事儿?”
赵南星摇:“他也从不和我说你们的事。”
赵南星说:“我猜的。”
商未晚暗恋周朗七年,不可能这么快移别恋,所以跟程阙在一起会有其他理由。
除了钱,赵南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她不想去问商未晚这些,也不想跟程阙谈论这些。
可是既然知了,就想多为朋友说几句。
趁她还能说得上话的时候。
“程阙。”赵南星说:“我们认识不久,也不够了解,但我了解沈沂,他不会和坏人朋友。但再好的人,他也有可能是某个人人生剧本里的坏人。”
程阙被说到在原地站直,很安静地聆听。
“商商曾经跟我说过,貌在穷人上不一定是件好事。”赵南星说:“她也不是会为了钱卖灵魂的人,所以如果她选择和你在一起,应该是对你有好的。哪怕只有一,你也别糟蹋她对你的喜。”
“如果你喜她,那我祝你们幸福。如果不喜,就和商商说清楚,好聚好散。希望你们可以尊重彼此,以及彼此的。”
说到最后,赵南星声音都有些哑。
可能讲自己的都没这么委屈。
在她语重心的一番劝诫之后,赵南星认真地看向程阙:“算我逾矩,但希望你能珍惜。”
而程阙显然于神游状态,赵南星已经了拳,“程阙。”
程阙这才回过神,“嗯?”
赵南星:“……”
白说了。
程阙试探着问:“所以你说,商未晚跟我在一起,就是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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