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安心了些,涌到眶的意渐渐退,困意再次席卷而来。他回握对方的小手,像是神明赐予他的信徒祝福那般,轻轻地在男孩额印一个吻:“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我等你回来……”
他疲倦地阖上了,错过了男孩怔愣的表与通红的脸。
你是我的幻觉呀。他理所当然地想着,你一直住在我的脑海里,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第一,就看见了床那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外公走来的时候,他正捧着苹果仔细端详。
“是护士给你的吗?”外公似乎很兴他终于收了别人给的,又看了保温罐里的鱼汤,惊喜地说,“昨天这么乖啊,夜宵吃这么多?”
虞度秋乖巧地,抱住了外公的胳膊:“外公,你怎么来这么晚?我早饭都吃完了。”
外公笑呵呵的,表却没有平日里那么放松:“去办了件事,所以来晚了。”
“什么事?”
“以后你会知的。”外公轻他的鼻尖,“我们小秋一定要快快好起来,不然……有人会很担心的。”
虞度秋想当然地认为“有人”指他的爸妈。
“嗯!我觉有在好转了。”
发病时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但这次他居然在不知不觉,收了护士每天发给儿科住院小朋友的果。
后来的几个月,他发病的频率越来越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幻觉与噩梦逐渐消失,那位他臆想来的玩伴再也没现过。
现实与虚幻或许必须达到某平衡,当他对现实发生的事记忆越来越刻之时,那些他与男孩抵足而眠的夜晚,就变得越来越模糊。
或许,这样的遗忘,说明他正在慢慢痊愈。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任由这段记忆缓缓淡去,封存于脑海。
倘若某天他再次发病,也不会害怕了,因为届时,他会打开封锁的回忆,放那个幻想的男孩。
对方会再度降临,捂他耳朵,哄他眠……
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了。
“我赶走了他……”
涩哑的忏悔回在的走廊之。
“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赶走了他……”
穆浩手足无措地蹲在旁边,听完了这一场迟到太久的回忆,看着自己陷疚的挚友,不知该怎么安。
他记得审讯洪良章时,对方提到过关于柏朝的为数不多的过去:
「小柏第一次去见少爷那次,好像是瞒着柏志明从家里逃去的,他当时正被关禁闭,趁着柏志明离开家里,撞破了木门,血了一地,不知逃到哪儿过了一晚……」
「第二天,他就被裴鸣带到了少爷的国派对上。柏志明得知这件事,觉得他有背叛自己的嫌疑,把他打个半死,养了一个暑假也没恢復,还得装作正常地去上学,谎称自己摔了一跤,以免学校察觉问……」
……
如果当时虞度秋记起了他、接纳了他,那柏朝就不会挨那顿打。
少年的每一天都活在折磨与煎熬之。
蛰伏于杀害自己家人的仇敌边,隐忍地等待着一个復仇的机会,不仅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梦魇,也背负着另一人的苦难。
他知伤害他珍惜之人的罪魁祸首是谁,他誓将这些恶人统统绳之以法,当一个清清白白的英雄,回到他净净的神明边。
可他到底只是个孩,再的意志力也抵不过漫重复的痛楚与孤独,当听闻思念之人即将国、或许再也无法得见之时,他再也捺不住,拚死逃离了窟,顾不上復仇,顾不上后果,隻想从暗而不为人知的囚笼爬来,见一见他那已经光芒万丈的神明。
柏朝当时怀着什么样的目的?穆浩无从知晓,或许是想挽留虞度秋,或许是想让虞度秋带他一块儿走。
但无论是哪目的,都没能实现。
他日思夜想的人对着脏污不堪的他了嫌恶的神,当着他的面亲吻无数慕者之一,然后让人将他赶走。
他的神明已经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也忘却了他视若珍宝的回忆。
柏朝逃去是为了见虞度秋,最终回到柏志明边也是因为虞度秋。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哪怕他知虞友海一定会为他提供庇护,甚至会介绍他与虞度秋重新认识,可他以为会等着他的那个少年、他唯一的归属之地,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成了真正的“幽灵”,飘于这孤冷的人世间,无可去。
要么去死,要么復仇。
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我国之后,他也一直关注着我……”虞度秋扯着髮,声音哽咽,“他遵守承诺了,他从没离开过我……可他暗示了我那么多次,我却一次也没想起来……”
君悦大酒店,百米楼之上,不顾生命危险的翻窗而。
壹号,站在他卧室窗,扔石打断他拥抱别人。
抹谷的酒店窗,携虞人归来,静静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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