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 - 第89

    昨夜的记忆如同暗香浮动的图册一样在前翻开，青天白日的, 姜稚衣涨红了脸瞪他：“你还有脸说！”被咬过的留了一块红的痧斑，今早婢女过来服侍她穿还以为她受了伤，险些要去请医，害她只能借说是被元团的。“你是狗吗？”姜稚衣蹙起眉。元策眉梢一扬：“这才哪儿到哪儿？”姜稚衣侧目看看他，双手捧起他的脸：“我不在的日，可不许对别人小狗。”“我有什么别人？倒是你，裴宋才走几日，还没走远吧，这一路不会这么巧，我未婚妻刚好能得相国之相伴而行？”姜稚衣噎了噎：“可放心吧，自从你上回在客栈怪气过，人家避我如避蛇蝎，前些天我给雪青阿姊送行，他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元策笑着握过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挲了：“好了，启程吧。”姜稚衣耷拉着眉，等他起，勾着他的小拇指一直到手臂不够才松开，看着他弯腰了车。元策翻上，一扯缰绳，转向以三七为首的这支百人骑队，敛起：“今命尔等护送永盈郡主平安回京，往后一路，郡主之令视同我令，违令者，军法置。”“是——！”军队开，车辘辘向前驶去，姜稚衣探窗外，朝远远目送着她的少年挥了挥手，看他后那座绮丽堂皇的城池闹喧嚣，而他孤静坐上，乌发随风飞扬，又成了冷冷清清的模样。一个半月后，六月酷暑，杏州地界。炎炎午后，天边悬的日炽白亮到不可直视，无风无云的天，空气被熏蒸得凝固了一般，目之所及，草叶静得纹丝不动，唯旁蝉鸣嘶噪不断，行路间稠的浪来势汹汹，一浪又一浪朝人扑面打来。车在浪里缓慢疲行，车惊蛰一刻不停地为姜稚衣摇着扇，看脚边两桶冰已全然化成，没了一丝凉意，扇起的风也燥不堪，担心不已。车行一月有余，原本这日差不多都该到安了，谁知今夏这天乎意料、十载难逢的，先前在姑臧尚算凉，可从五月到六月，从西北往东南，一路暑气越来越重，行路也越来越艰辛。别说郡主从没受过这样的苦，连她都有熬不太住，外那些暴晒在日的士兵亦不得不卸甲而行，匹也时不时需要饮解渴。为寻凉地和源休整，他们每日都得耽搁上好些时辰，到了如今六月旬，竟还剩三成的路要走。所幸这一个多月除了暑，倒没遭遇别的困难，五月里也收到消息，经李答风的方调理，侯爷的病暂时稳定来，咳疾虽仍未愈，好歹烧是退了，姜稚衣这才不至于急上火。原本这一日当最的时辰，他们应当在歇脚，但前几天，三七收到元策千里之外的信报，说南面禾、誉、逢三州爆发旱，恐有民北上，与他们行路路线相冲，若扛得住暑便加快行，避免与民发生冲突，若扛不住便在驿站歇几日静观其变，待形势稳定后再发。看姜稚衣蔫答答坐在竹席上，靠着车面红，惊蛰忧心忡忡：“郡主，驿站带来的冰都化完了，车帘也挡不住这么毒的日，咱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别还没见着侯爷，您却倒了。”姜稚衣抚着透不过气的，费劲地提起气问：“……离个驿站还有多远？”“这会儿一时到不了个驿站，若要歇脚，杏州治所杏城就在附近，咱们可以城去。”姜稚衣摇了摇：“此地已是关，玄策军份，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城……”惊蛰绞了帕去给她脸，一面：“没有什么比您的更重要，若是沈少将军在，也定会选择城的。”姜稚衣得昏脑涨，汗却发不，闷气短之息一声比一声微弱，还想再说话，一气提起，前忽而泛星，绵绵往一旁栽去。“郡主——！”惊蛰大惊着扶住了人，急声朝车外喊，“冯军医——！”一个时辰后，姜稚衣在徐徐凉风里缓缓睁开来，一瞧见陌生的承尘，慢慢转过，看见惊蛰坐在床榻边，正眯着昏昏然给她摇着扇。“……”姜稚衣燥地从嗓里挤一个字来。惊蛰在昏睡间蓦然惊醒：“郡主醒了！”说着连忙斟了碗凉茶，将她扶坐起来喂她喝，“郡主可有觉好些，透得上气了吗？”姜稚衣饮一整碗茶，舒畅了些，轻了。“幸好李军医的学徒跟在队伍里，冯军医说您这是了暑，倒得亏您骨禁不住过去了，若当真撑去，后果不堪设想……方才冯军医给您刮过痧，看您发了一汗，应当是排毒了。”姜稚衣这才觉后颈火辣辣的，轻嘶着气抬手摸了摸，一面问：“这是在哪儿？”“杏城刺史府，婢记着您的顾虑，本想先带着冯军医城，让其余人暂留城外，不过三七说少将军有令，您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刚好那杏州刺史带人来城门接您的驾，听见这话便让大家都城来了。那朱刺史瞧着是个殷勤的，倒不像有什么忌讳，就是他边跟着的副手，那位魏史，当时似乎面有疑虑，不过也没置喙什么。”姜稚衣，了额角：“你扶我榻，我亲自去与那刺史打个照面。”惊蛰知姜稚衣如今将元策放在的心尖儿上，一分一毫麻烦也不愿让他沾染，便不劝她多歇息了，伺候她梳洗换衣，搀她了刺史府后院。前院刺史官衙，姜稚衣刚被府事领到正堂门，上首微胖的年男立抖着胡须迎上前来，躬行礼：“永盈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官杏州刺史朱逢源，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朱逢源后，形瘦的年男跟着躬行礼，言简意赅：“官杏州史魏寂，见过郡主。”倒一个个还人如其名。姜稚衣打量了两人，端着手：“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朱逢源直起板，小心瞧了姜稚衣的脸：“郡主可好些了？怎么不在厢房里多歇一会儿？官已让人去准备您的晚膳了。”“本郡主此行带了百名‘护卫’随行，他们跟随我一路舟车劳顿，如今正待休整，不知朱刺史可有地方安顿我这些‘护卫’？”自然大家都知那是玄策军，但郡主说是护卫，那就是护卫。朱逢源容笃定地：“郡主放心，就将他们安顿在官这刺史府偏院，您看如何？”“你这刺史府住得这许多人？”“那——”朱逢源拖了声一思量，恍然大悟，“恐怕是住不，官给他们另觅住，不过离刺史府近些？”姜稚衣满意。称是护卫，是提醒朱逢源勿宣扬玄策军份，这百人队伍浩浩，主动避嫌，是免生闲话。看朱逢源是个明之人，说这么几句也差不多够了。姜稚衣发汗过后脚无力，本是撑着疲惫的过来，见他已然心领神会，打往后院回，路上碰见三七，向她请示：“少夫人，您今夜榻在此，边还是稍微留些人手，除了小人之外再十人，您看如何？”

    姜稚衣停在廊，搭着惊蛰的手：“你安排便是。”三七颔首应是，正要去兵，一抬看见一名眉清俊、青衫飘逸的少年郎迎面走来，脚蓦地一顿。姜稚衣顺着三七见鬼似的目光回过去，也跟着一惊——“裴公？”“郡主？”“你怎会在此？”“你怎会在此？”接连两次异同声，姜稚衣和裴宋面对面噎在了原地。姜稚衣惊讶过后当先开：“我有事回京，途经杏州地界了暑，城歇脚。”“巧了，竟在此地路遇了宋兄。”一疑似元策语气的青涩男声响起。这夹枪带的语气熟悉至极，偏又不是元策的音，一个多月没听见元策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