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 - 第10

    也是，她近来几次与他相见都有闲杂人在旁，那些违心之言怎可尽信！姜稚衣自我宽了一番，看三人停了脚步，立刻朝那扬臂挥了挥。不料原本侧对她的少年似乎刚巧看到了另一边什么风景，微微转过去，成了背对向她。接着，沈家那位继母朝钟氏颔了颔首：“既然郡主还在歇息，妾与犬便不打扰了。”怎么这就不打扰了？郡主没有歇息，郡主不需要歇息！姜稚衣一着急，飞快摸了摸腰间。方才梳洗穿得匆忙，这会儿上也没什么环佩玉的饰……姜稚衣抬手摸摸发髻，取一支珠钗，从上拽一颗玉珠，瞅准方向丢了去。小小的玉珠落在少年后一丈远的地方，没有激起一丝波澜。两位妇人仍专心说着场面话。元策仍静静眺望着远方。姜稚衣低看了看手里的珠钗，又挑了颗个大的珍珠，拽来再丢。终于“啪”一砸了元策的脚后跟。元策负在后的手轻轻攥握成拳，闭了闭。是冬靴太厚觉不到？看他毫无所动，姜稚衣捉襟见肘到极，拽无可拽，心一急脆使劲将整支珠钗一把丢了去。珠钗飞而，尖锐的钗直冲元策后心而去。姜稚衣脸一白，在心底大呼一声糟了！几丈开外，随着后背劲风袭来，元策负在背后的手倏地一抬，五指一张一把攥住了来。姜稚衣一气松来，后背冷汗涔涔直冒。正说着场面话留客的钟氏嘴一停，诧异看向突然一个大动作的元策：“沈小将军这是怎的了？”元策面无表地将珠钗攥掌心，看向钟氏：“无事，沈某尚有公务在，先行一步。”钟氏狐疑地看了看他掩在后背的那只手：“哦，是这样，那沈小将军还请自便。”元策颔首示意告辞，转大步离开。“他懂我暗号了！”姜稚衣低一看脚这碍的墙，一闭心一横一脚跨了过去，险险抓住墙对面另一把梯往爬，落地后，在脑海计算了一番路线，匆匆拐了一旁的小路。穿过路尽那扇月门，果然看见元策迎面走来。姜稚衣心一喜，快步上前。元策眉一皱，一个掉转便走。姜稚衣一愣之刚要喊他，注意到他离去的方向——此正是路，舅母一会儿回院会从这里经过，往假山那儿去才更稳妥一些……还是阿策哥哥想得周到。姜稚衣当即跟着掉了，拐了另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那元策走到假山边上，正要绕行，又见那假山后钻了一团粉影。“……”元策脚一停，手指微微用力，掌心的珠钗折弯成弓形。对面姜稚衣也是一顿，近乡怯般，隔着些距离遥望起他来。似因客之故，少年今日打扮要比平日斯文一些——乌发以墨冠全束，鬓角利落净，一玄窄袖翻领衫，领襟一截浅绯衬，衬得人神采飞扬，腰间钩饰动着温的光泽，又恰到好地为他那飞鬓的剑眉，昭若日月的星目压些许锋芒。三年边关风沙并未蹉跎他丰神俊朗的好相貌，反令他姿愈见修，更添几分风发意气。真真是不枉她三年的苦等……姜稚衣再也等不住了，喜喜上前去，刚张嘴发一个“阿”字——“郡主如此上蹿，可是昨日伤得太轻了？”姜稚衣喜上眉梢的笑容一垮。还没来得及伤心，先一看到元策后不远洒扫的仆役们。好不容易见上面，在一群仆役跟前还要如此严谨地戏吗？姜稚衣撇撇嘴，看他没有半玩笑意思，只好合着摆盛气凌人的架势：“沈少将军自己动的手，是轻是重最清楚不过，哪儿来的脸反问本郡主？”元策眯起打量她两，后握的拳迟疑着稍稍一松：“郡主方才的暗手也不轻。”“我不是故……”姜稚衣脱而一顿，“本郡主又不曾伤到你！”“我将后背留给郡主，郡主还伤不到我，难是我的错？”元策从鼻腔里哼一声笑来。“……”戏便戏，何必得这么真呢，还怪伤人的。

    姜稚衣嘴一瘪，抬起来委屈看向他。元策警兆突生般后撤半步：“……只要郡主不再有唐突之举，臣也无意伤害郡主。”姜稚衣一气，努力冷笑一声：“昨日本郡主不过是受惊失态，还想有次，想得，你让我唐突我也不唐突！”“如此便好，”元策绷的松懈来，抬了手，“那么郡主此刻可以让行了吗？”“不可以！”姜稚衣眨眨思索了，扬扬，“你拿走了我的珠钗，我是来要回的，免得来日让人瞧见，脏了本郡主的清誉！”“放心，臣对郡主的清誉毫无兴趣。”元策着珠钗的手反向一用力，将折弯的钗又掰直回去，摊开手给她。姜稚衣朝不远瞟了，见仆役们都在埋洒扫，快快上前接过了他掌心的珠钗。元策刚要收回手去——那纤细的指尖忽然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元策手心一麻，蓦然抬。面前的少女角一弯，冲他轻眨了左，将一样什么件他手心，随即羞答答转跑开了去。元策僵在原地，盯着那羞带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缓缓低去，看见了一张字条——“阿策哥哥，一别经年，九天之上星辰之多，不尽我对你的思念，山之磐石之重，比不上我心之。今夜落雪之时，烟雨湖畔，愿与君把臂同游，执君之手，共赴白首。你的衣衣。”“…………”夜时分，云低垂，北风一，雪絮纷纷扬扬落，打着旋儿徐徐飘落在瑶光阁上的琉璃碧瓦。屋瓦之，寝间鎏金灯树烛火荧荧，一盛装打扮的人正着致的妆容急急来回踱步：“你是说，我今夜见不到阿策哥哥了？”“恐怕是这样……”看姜稚衣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整天，又了足足一个时辰梳妆穿，谷雨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得了，“想是夫人发现您从窗去过，这将门窗全封了，莫说咱们人不去，就连消息也传不……”前日遭遇山贼时，姜稚衣的亲信护卫尽数受了伤，贴婢女惊蛰为引开贼人，也伤在了百里外的邻县，被好心人救治回了当地医馆，暂时回不了都城。那么大一个瑶光阁，堂堂郡主边只剩几个不经事的新人，一时间竟无人用。“郎织女一年都有一次相会，我等了三年，舅母竟又坏我好事……！”姜稚衣跺了跺脚，不信邪地走到闭的房门前，试着抬手用力一推——推了个纹丝不动。是了，她舅父在工任职，醉心建造，当初为她修建这瑶光阁时所用皆是最固的造材，这牢不可破的金屋，号称便是攻城锤来了都能扛上半刻……舅父却可曾想到有一日，这金屋会困住他外甥女自己！姜稚衣回到榻沿坐，恨恨闭了闭。窗外落雪声窸窸窣窣，本该是风雪月，良辰景，此刻这一声声却像在往人心里剜刀。“雪起来了，阿策哥哥会不会已经在等我了？”姜稚衣忧心忡忡望向窗外。“这雪才刚大，想来沈少将军不会这么早赴约。”谷雨宽。“是啊，雪得这般大，也不知他衣裳穿够了没？”谷雨：“？”“沈少将军血气方刚，大冬天也只穿单衣，定是不怕冷的。”“是啊，这大冬天的，他若是冻坏了，冻病来可怎么办？”谷雨：“……？”“沈少将军在西北边关过了三年冬，怎会在安冻坏呢！”“是啊，那些西北边关来的莽夫也不知懂不懂照顾人，会不会给他煮姜汤？”谷雨：“？？？”“郡主，婢觉着您还是应当先担心自己，您看夫人从前多暗使坏，如今竟都明着得罪您了……至于沈少将军，等不到您，他自然就会回去的。”姜稚衣轻轻了。谷雨刚松一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