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抵住了她脆弱的咽,只消他的手再往前送一寸,婠婠的命今日便葬送在这里了。
“殿若是死在我这里,您觉得陛和娘娘会责罚我么?”
婠婠不敢开,她甚至连张到了极致吞咽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让自己的脖颈蹭到那把锋利的剑。
“我会找个替罪羔羊告诉我们的君父,这是燕王手的余孽所为,因为嫉恨燕王之死,所以刺杀殿来报复我,并且我会借此罪名清肃朝不为我所用的人。
陛大约会怨我没护好殿、会痛斥我一顿,可是他们还能什么呢?无非是责罚我一番,然后此事依然不了了之了,毕竟陛没有别的儿,只有我来继承他的大业。
说不定为了不给我日后的帝王生涯留一个污,陛还会一手撇清我的责任,说帝姬遇刺之事同我无关,让我不必过多自责。”
他说的这样自然、这样云淡风轻,可是婠婠绝望地想:他说的的确没错。
今时今日他想杀了自己再甩掉他的责任,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他已起杀心,婠婠自觉不必在无谓的哀求、徒损帝女的尊严。
她一手理了理自己的发,拢好了方才随意披在手上还没穿好的外裳,而后便闭上了睛一言不发。
晏珽宗看着她宁愿从容赴死都不愿开向自己认错求饶的态度,心除了暴涨的愤怒和难言的委屈之外又多了一层酸涩涩的寂寥。
“哐当”一声,利剑被他掷在了地上,剑气将地毯撕开了一。
………………
今夜晚膳时候,皇帝还是忍不耐去椒房殿见了皇后。
提步迈殿门时,皇帝还有些概:过去的数十载里,这里接连生过他的三个嫡女,每个孩生时都是他和皇后谊厚、夫妻恩的岁月。
可是那样好的时光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明明他从未偏过哪个妾妃、也一直重他们的嫡和嫡女,除却废太那段时间,他们也从未有过争吵和冷漠,但是……
但是人心总是会变的。
皇帝来看皇后时只带了两本史书:是汉唐两朝的帝王后妃实录。
彼时皇后正披着衣裳坐在轩窗低声啜泣,想起自己可怜的儿女先继被人陷害、女儿如今又被他挟持、尤其是晏珽宗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见到皇帝来,皇后也并不着急梳妆更衣,只是起虚福了个行了礼。
她早就过了青正好一心以媚态邀于君王的年纪了。
皇帝扶她起来时率先开:“淑合,你不必说话,孤来找你,是孤有话同你说。”
“孤听人说,陈氏了西北六所的苦刑司之后仍不安分,言无状,句句直指。
孤已命崔保城想法去了断她和她儿媳的嘴。
不过明日早上,你自也悄悄去一趟,听听陈氏儿媳都在叫骂些什么!恐怕你心也熟悉地很呐!”
陈氏能叫骂些什么呢?
陶皇后当然比谁都清楚,无非是状告她这个皇后的勾结朝臣、妄言立储之事、又怂恿她的儿燕王有夺嫡之心以至被杀。
西北六所是看罪臣家眷和一些苦力的女眷的地方,皇家的织室、玉石司之类的地方都安排在这里。
崔保城年纪渐大之后就不在主们面前服侍,自请到这里来养老。他从前在帝姬跟前侍奉时候很是用心,又曾是皇后一手提携,从不敢仗着帝姬年幼不知事些偷摸狗藏油的事儿,年了,帝后看在里,对他也颇为倚重。
皇后一拜,声音微哑:
“妾自知犯滔天大罪,谢陛宽宏,周全妾的声名与脸面。”
“孤在意的不是你的声名,是孤的太的声名!世人皆知母凭贵,焉知亦有凭母贵耶?
因为孤的太是要成就千古帝王之业的,他是孤的嫡!是孤寄予厚望的嫡,孤不能让他生母、嫡母的人生有一丝半的污足以让史官提笔,毁坏我儿一生的帝王之业!
所以不你了什么、只要孤心仍属意麟舟为太,你永远都是大魏至无上的皇后、是太的尊贵生母。
淑合,汝明白孤为人君人父的心意么?”
皇后再度拜了去:“妾明白。”
“左史记言、右史记行。孤天日日尚且受此束缚,汝站在天侧,又是继任天的生母,汝之言行,安知无史官书之?这两本前朝的廷实录,你自己翻一翻、悟一悟吧。”
“是。”
当晚她便着素衣于帝后大婚时的坤宁殿提御赐朱笔写罪己诏书献给皇帝。
………………
婠婠还未来得及睁开,忽然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这么被他拉到了床榻上。
她未着钗环珠冠,耳上的明珠耳饰也被侍女们早就取了来,所以晏珽宗将她摔在床上的时候并未有什么东西硌到她。
桂姑姑和秀梨她们方才早就听到晏珽宗和婠婠的争执,想上前救帝姬时却被人拉拽了去。
这里没人能救得了帝姬。
她以手支撑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然而一瞬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推了回去。
婠婠察觉到他几乎整个人都是绷着的,浑压抑着可怕的怒气似乎正在急速寻找一个可以宣的。
而她很显然就要成为那个供他宣怒气的玩了。
晏珽宗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扣着她的脸:
“婠婠,你还不愿意同我认错么?”
他那时想,只要君婠愿意向他认错、说她知自己错了事,以后再也不敢了,那么他还是会原谅她的。
是,只要她愿意从此以后一心一意地跟着他、他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不愉快的事。
见她不语,神又是那样憔悴惹人心疼,他不自觉放柔了语气,
“和我认错个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我照旧好好待你,好不好?”
借着他对她的和痴迷,她的确被惯得太无法无天了,以致于如此分不清形势,还妄想能把他拉来。
半晌,她仍是一言不发。
晏珽宗的心总算是彻底冰冷了来。
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再些什么呢?
她有错在先,骗他、诓他甚至想害死他,最后反而是他过来低声气哄她让她和自己认错。
什么亲王什么太,一人之万人之上又如何,在她面前他有过一丝尊严和骄傲么?
倘若这段真的无望,那他晏珽宗总不能为了一个本哄不到自己边的人而到像条狗一样吧?
他拂袖起,一脚踹开梳妆镜的一扇柜门,从里面翻找了一个碧绿的瓷瓶,掉红的木取一粒生米大的,复又折返到婠婠边,笑容狰狞而残忍:
“吃了吧,能让你今晚好受。不过你若是不想吃,我亦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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