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刚过了八月初便已经没了多少暑气了,俨然是要朝秋日里靠的意思。
婠婠的肚看着是要临盆,平日里几乎都只待在坤宁殿里不再外半步了。
晏珽宗在的时候,他倒是会扶着她的腰肢陪她在殿略散一会儿步,走动走动。他若不在,婠婠连挪动都很少挪动。
经过圣章太后的心挑选,十来位有经验的接生嬷嬷和照养婴孩的母保们都提早住了坤宁殿偏殿的人房里,日夜值侍奉,只恐哪一日皇后说不准就要生了。
因为怕冲撞了她,整个坤宁殿静默地如不见生气的冬日一般,人们来往走动都是屏息凝神,连打个嚏都要跑远了打。
有日婠婠午睡时听闻外的猫儿叫,恍惚间以为是孩童啼哭,便误当作了是自己的孩在哭,吓得她陡然惊醒,小腹坠坠的痛,惊动了不知多少人。吓得人们也连夜将坤宁殿周围的所有猫儿雀儿都撵到了别去。
看着他们这般严阵以待的样,婠婠原本还不以为然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曹州来的那位吴嬷嬷一日三次要为婠婠检查胎位,隔着她的肚摸她孩的和脚。
每次摸完之后,吴嬷嬷都十分张地拭着额前的汗珠:“小殿朝,足朝上,胎位是正的,来日娘娘定会顺利生产,小殿呱呱坠地。”
嬷嬷又问:“近来小殿夜间在娘娘腹还经常翻折腾么?”
婠婠说没有,虽然动得厉害,可是孩从未翻掉个个的。
吴嬷嬷这才连声说好。
婠婠低觑了觑自己的腹,捧着这样大的肚,让她连自己的足尖都本看不见。她好奇地问了一句:“若是胎位不正,又会如何?”
吴嬷嬷哪敢说那不吉利的话,只是一直说:“娘娘是福泽庇佑之尊,不会不正的。娘娘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
见她这样的反应,婠婠也大约猜到了几分。吴氏不敢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晚些时候皇帝从外回来,带着几支新摘的莲蓬,剥着味清新的莲喂给婠婠吃。婠婠看着他专心致志给自己剥莲的模样,心忽升起几分伤秋悲的愫来了。
她要是因为生产而事,他以后也会这样对别人好吗?他以后会再娶新的皇后吗?
只是她不敢问来。
皇帝大约见她产前郁郁寡,胃不振,一连几日来,自己急得也够呛,嘴里急得都要起泡。
照天地支的历法来算,元武二年的八月十二日是庚申日。
因为婠婠临近分娩的这几日越发焦躁不安起来,大约就是平日再温顺的雌兽,要生产的时候也是脾气渐、最恐惧不安的。
这是天生万的常。
所以哪怕她这几日甩了他好些脸看,晏珽宗都全然没放在心上,越发昼夜不分、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了。
这天晚上,婠婠一改几日以来着尖牙利爪要咬人的模样,格外平静地靠在他怀里和他说起话来。
皇帝正给她着足心的,放松她的神经,让她等会能好好安睡。
“麟舟、麟舟,我好害怕。我从来没有生过孩,我、我要是没法把它生来怎么办?我怕疼……”
晏珽宗不敢去看她的睛,只是安抚她:“我会永远陪在你边的。没事的,你和孩都会没事的。”
婠婠睁大了睛盘算起心事来:“我要是不在了,你还会对我母亲好吗?我知我母亲的脾气不好,又喜折腾人,可是——可是看在我的面上,我要是不在了,你让她好好度过晚年好不好,别和她计较了……”
皇帝略加了几分力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别说不吉祥的话。不会的。我活一日,你就会好好地在这世上。婠婠,别担心这些了好不好?我已立了遗诏,你若不得平安,我会即刻宣召你哥哥回京即位的。”
她呜呜咽咽地小哭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打起架来想睡着,可是今夜又似乎怎么也睡不去似的。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皇帝早比她更先一步嗅见了血腥的味,立飞榻披了件外袍在上,急促地扬声去宣人产婆她们过来。
“皇后的羊破了。”
婠婠还有些呆愣地躺在榻上,很快她就被人略扶起来了些,嬷嬷们让她仰靠在靠垫枕上,揭了她上的丝被,褪去她的衣裳查看她羊的量来。
有人往她了片有提神增力之效的参片,还一连叮嘱她千万不可在这时候犯困打盹没力气了,更不能提前哭嚎耗尽了力。
整个坤宁殿立亮起十足的灯火来,如白昼一般亮堂着。
婠婠茫然无措地躺在榻上,只见满殿的人嬷嬷来来回回忙个不停,又拿了剪又端了来,膳房里的人也忙忙碌碌开始熬煮补汤燕窝之类的吃,防止她等会没了力气还要。
样样备,有条不紊。
不过她的茫然并没有持续太的时间,因为很快她就疼得说不一句话来了。
别说哭嚎了,想说的话到了咙边都本上不来,只是不住地眨着睛,汗泪俱。
晏珽宗握着她的一只手半蹲在她边,用丝帕不住地给她着脸上的汗和泪珠。
婠婠在阵痛不那么烈的时候回看了他一,却觉得晏珽宗那时的严肃沉默是她从未见过的。他抿着,目光只盯在她一个人上,那般的在意和心疼。
从前哪有后妃生产皇帝就在跟前陪着的先例,别说皇帝了,就是寻常百姓之家的男也大多是当甩手掌柜,请来产婆之后就摆手躲外去等着抱儿的。
可是嬷嬷们被提过,本不敢劝皇帝什么“产房污秽”之类的话,只当作没看见一般专心着个人自己手的事。
她似乎是从和他十指相扣的掌心里得到了力气,嬷嬷们看了看,也说孩的就快来了,皇后娘娘生得很顺利,孩的胎位正,不会什么大问题的。
她们给她顺着气,教她如何使劲,她也努力地吞咽自己急促的呼跟着她们教的。
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会想起什么呢?
婠婠闭着时只觉得大脑都快炸开,前纷纷杂杂地躁着,可是不停现的只有晏珽宗的影。
她过往和他亲密甜的。和他泛舟湖上,他为自己剥莲摘藕;七夕游,他为她放了一支名为月之箭的烟;秋宴,他贴地给她剥蟹剥虾;上元节令,他亲手给她的羊角灯笼。
前的一切都是她。
几个接生的嬷嬷还在不住地为她打气,让她使劲使劲,腹的孩也不停动来动去,婠婠的思绪都有些散了。
晏珽宗期间一直握着她的手,婠婠痛极时纤的玉指甲一直抓挠着他的臂膀,将他手臂抠得一片血伤疤,几个接生的嬷嬷无意看见了都惶恐得不行,皇帝却像无知觉一般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陪在皇后边。
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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