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 一群幼崽立时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小金狐来者不拒, 来一个一个, 跟打球似的一个个把幼崽们给摁了回去。
狐迟趴在白虎的背上看着这一幕,歪了歪。他想起来了, 前这一幕在过去总是频繁上演的。
每到安婆婆开始讲故事的当, 狐迟都是跑得最快的一个, 能与他在速度上一较的只有北原少主雪谷寒, 本是一只额生红纹的白狼。
但是跑得快没有用,打不过狐迟, 就只能憋屈地成为小金狐的垫。哪怕雪谷寒本又仙又,依旧会被比自己型小许多的小金狐当枕锤。
于是发展到最后,往往都是小金狐占据了听故事的最佳位置——安婆婆的膝盖。
而倒霉的北原少主只能委委屈屈地趴在安婆婆的脚边, 将安婆婆的脚藏在自己的肚,权当自己也算占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小金狐”当然是得意的, 妖族的弱尊卑是从幼生期便决定的了。幼崽们都喜安婆婆, 那能趴在安婆婆膝盖上的“小金狐”当然是幼崽的最者。
狐迟远远地看着昂着脑袋的“小金狐”, 隔着枝叶树影间漏来的斑驳光,狐迟终于看清了那张久违的面孔。
那是一位眉宇间带着淡淡凛然之气的老妇人,她外表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角已经爬满了斑驳的细纹。
但大抵是因为她跟脚不凡,生来便天资粹,所以哪怕是尘世众生避之唯恐不及的苍老,放在她上也并没有显得太过残酷。
安婆婆有一双很的眸,藏着山川湖海与云霞翻涌,尘世间所有的风景都在她的沉淀、寂落,化作一汪月光凝成的湖泊。
她的波澄净,却不是稚无邪的清澈,而是千帆过尽、洗尽铅华的纯粹与安宁,只消一,便令人心折。
凡人有句话,叫“岁月不败人”,狐迟觉得,这句话放在安婆婆的上刚刚好。
只见被茸茸包围的安婆婆满脸无动于衷,她随手了趴在她膝盖上的小金团,开:“今天讲的故事,叫‘愚蠢的米阿斗’。”
没有人能拒绝安婆婆的故事,至少妖族的幼崽不能。
狐迟为一只未成年但魂已经步大能境界的金日狐,在安婆婆开的瞬间便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赶着白虎凑过去,在众多幼崽的空地上挤着坐,两只爪支着,睛一眨不眨地听着。
“米阿斗之所以叫‘米阿斗’,是因为他有一件宝贝,一件每天能产一斗米的葫芦瓢。靠着这个宝贝,米阿斗从没挨过饿,所以人们称他为‘米阿斗’。”
“然而,米阿斗虽然没挨过饿,但也并没有太多的盈余。因为每一次他都会将手里的米分去一些,只留足够自己吃的。”
“人们见状,便在背后嘲笑米阿斗愚蠢,说他不懂经商,不懂为自己打算。若是他将剩的米都卖去,每天不停地盈利,他很快就会成为小镇最富有的人。”
安婆婆的语气并不激昂,只是平淡而又专注的描述,但伴随着她的诉说,旁听的人便也跟随着她吐的字句,不知不觉间了她的故事。
他们似乎都变成了故事里的米阿斗,米阿斗每天都那么单纯那么快乐,从不担心饥馑,也不忧心明天是否会有粮吃。
他总是将手里的粮分给别人,比如嘴很甜每天对他说好话的人、同住一个村与他称兄弟的人、凄凄惨惨对他说家不易的人……
但是嘴很甜的人转手就把米粮价卖给了别人;称兄弟的人吃着米粮,对村里的人嗤之以鼻称阿斗是冤大;说家揭不开锅的人,在阿斗来时总是将家里的好饭好菜藏起,只留一个空空的米缸,等着阿斗往里面倒米……
“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小幼崽们所的环境都很单纯,听罢都不由得义愤填膺了起来,“阿斗就是把米拿去喂大鲤都不该给这些坏人!”
大鲤是金鲤一族的幼崽,因为吃得多又很胖,所以被称为“大鲤”。接叶镇的老人们喜他这有福气的样,但又担心这倒霉孩将来跃不过龙门。
狐迟趴在白虎的脑袋上甩了甩尾,心想,愚蠢的幼崽,安婆婆的故事会这么简单吗?
“所以,渐渐的,大家开始改,称呼阿斗为‘愚蠢的米阿斗’。”安婆婆气定神闲,不为所动,“但是米阿斗不在乎,他还是每天开开心心的样,不过……”
米阿斗开始挑人了。
他送米的对象变得不规律了起来,有时候是蹲在路边的小孩,有时候是对他微笑的老人,有时候是河边浆洗衣服的村姑……大家开始摸不清米阿斗的偏向了。
后来,小镇上的一个富商听说了米阿斗的这件宝贝,他想将宝贝据为己有,却不料他才刚准备动手,立刻便引发了众怒。
小孩朝着富商丢石,老人站来为他说公话,就连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都忿忿地喊:“宝贝只能是米阿斗的!”
后来,这件事被告上了当地的知府,富商想要钱疏通门路,知府却斥责他寡廉鲜耻,狠狠地驳回了他。
“不过是个愚蠢的米阿斗!”富商不甘心地骂。然而恰好一位大儒路过此镇,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摇,:“非也,这是这里唯一的聪明人啊。”
“所以——”安婆婆神沉静地望着满脸不解的幼崽们,问,“你们说,为什么大儒会这么说呢?”
此话一,刚才还安安静静听故事的小家伙们立刻七嘴八地吵开了,他们各抒己见,各有各的看法。
“我知!因为米阿斗成了,他只把米送给善良的、愿意维护他的人。”一直爪举起。
“错!”另一只爪一把把它摁,“是因为所有人都拿过米阿斗的米,所谓有因有果,结了善因,天必然施与一个善果。”
“普通人族哪里知那么多的因果?”一直安安静静趴在安婆婆脚背上的雪谷寒突然开,言辞却锋锐得与其丽的外表判若两样。
“大家维护阿斗,正是因为他们认为阿斗是‘蠢’的。善良的也好,坏的也罢,宝贝只有在阿斗的手里才能人人沾光,落到富商手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安婆婆之前也说过了,米阿斗会‘留足够自己吃的’。”雪谷寒甩了甩漂亮的银蓝尾,“给好人也好,坏人也罢,都不妨碍米阿斗吃饱啊。”
“相反,为了那米粮,善人要更善地对待他,坏人为了占便宜也要笑脸迎接他。为了不让富翁夺走宝贝,所有人都要站来维护他。”
“又能吃饱,走到哪都会被人讨好,人人都要揣他的想法,米阿斗正是这个小镇上的无冕之王。”
“米阿斗大智若愚,其他自诩聪明的人反而被困在自己的小聪明,所以大儒才说米阿斗是唯一的聪明人啊。”
雪谷寒说完,扭看见其余幼崽们一副“天呐好险卑鄙的一只狼”的表,顿时生气:“这是很容易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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