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野 - 第89章

    这是第一次， 蒋丞看到顾飞哭。

    听到他哭声， 觉到他的微微颤抖，温，是顾飞的泪。

    蒋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还算的人，来这儿之后每一次泪都会让自己慨，又哭了啊， 娘炮你怎么又哭了。

    他一直觉得顾飞比自己， 或者说， 某些方面， 顾飞比他看得淡，比他“冷漠”， 他潜意识裏从来没有把顾飞和泪联系在一起过。

    但现在，这个他觉得得有些冷漠的人， 钢厂小霸王， 学校裏没有人敢惹的扛把，会拍好看的照片，会在兜裏放糖，会撒卖萌，会说丞哥我错了的小兔乖乖，就这么埋在他上。

    哭泣。

    哭声从一开始的低声压抑，慢慢变成了带着委屈的发式的嘶吼。

    蒋丞没有见过这样的顾飞，也没有想象过这样的顾飞，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脑裏一片混，不知该怎么安，也并不想去安。

    这样的顾飞，应该并不需要安，无论多么明的安，对于顾飞来说都无济于事。

    他只要在这裏听着就可以。

    一直在旁边画着兔的顾渺不知什么时候停的，握着笔静静地看着顾飞，拧着眉，但脸上很平静。

    这表让蒋丞想起他跟顾飞打架的那次，想起顾飞把人抡到树上的那次，顾渺都是平静的表，似乎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蒋丞不知她在想什么，或者她有没有在想什么，也不知顾飞的痛苦，她能不能受得到。

    蒋丞低在顾飞上亲了亲，贴在他新来的发茬儿上。

    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他完全没有预想到的，有些后悔。

    但又有些庆幸。

    如果他从来没有听到过顾飞今天的这些话，会不会永远也不知顾飞真实的想法，他的无奈和绝望，永远都会是一个秘密。

    万一……万一真的有一天他们分开了，他是不是也就永远不会知，那个曾经占据了他迷茫青裏重要位置的人，心裏埋着这样的秘密。

    他低又用鼻尖在顾飞上蹭了蹭。

    “不扎么？”顾飞埋在他闷着声音问了一句。

    “嗯？”蒋丞楞了楞，顾飞带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很让人心疼。

    “发，我自己摸着都觉得扎。”顾飞说。

    “有儿，”蒋丞又蹭了蹭他的发，“你是不是不打算让它来了啊，都剃多少回了……”

    “我觉得我这样很帅。”顾飞在他衣服上蹭着。

    “……你拿我衣服脸呢？”蒋丞低看了看。

    “嗯，”顾飞停了停，慢慢往移了过去，“不让用衣服就用吧。”

    “，”蒋丞吓了一，往旁边顾渺那儿扫了一，顾渺还是着笔看着他俩楞着，他赶拽着顾飞的衣服往上扯，“你妹看着呢！”

    顾飞停了，脸还埋在他肚上，伸手往顾渺画画的纸上用手指弹了一，顾渺低，拿着笔继续开始画兔。

    “我去……”顾飞撑着沙发站了起来，弯腰看着蒋丞，“洗个脸。”

    “好。”蒋丞了。

    顾飞脸上还有泪痕，睫也都是的，被泪拧成一小绺一小绺的，这个样，让蒋丞心裏猛地一，心疼得不行。

    “你睫好。”他说。

    “你的睫也很，”顾飞笑了笑，凑过来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是在等这句吗？”

    “。”蒋丞说。

    顾飞去洗脸了，蒋丞偏过看了看即将把兔画满第二张纸的顾渺，给她又拿了一张纸。

    客厅裏很安静，蒋丞仰了仰，靠在沙发裏，心裏有儿沈重，但却奇地通透，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重冒鼻堵了一星期终于气儿了的那觉。

    顾飞并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哭得满脸泪痕的样就那样展示在自己面前，他喜这样的顾飞。

    我也许有不愿意让你看到的一面，但如果我愿意让你看到，我就不会再有掩饰。

    蒋丞站了起来，走厕所，顾飞正拿巾裹了冰块压在睛上，他贴到顾飞后，抱住了他：“睛了？”

    “有儿，不严重，”顾飞说，“估计15分钟差不多了。”

    “我刚还怕你吓着顾渺。”蒋丞说。

    “不会，”顾飞笑笑，“她受不到别人的绪。”

    “这样啊，”蒋丞轻轻嘆了气，“我……受得到。”

    “那吓着你了没有？”顾飞问。

    “没有，”蒋丞说，“就是特别心疼。”

    “其实也没什么，”顾飞说，“有些事儿也就关起门来自己品，开门走去，谁也不知谁背地裏有多少不如意，看着都一个鸟样。”

    蒋丞没说话，低在顾飞肩上咬了一。

    “你什么时候记的谱？”顾飞一边冰着睛一边问了一句。

    “什么谱？”蒋丞没反应过来。

    “今天弹的曲。”顾飞说。

    “就之前听那次啊，就记得差不多了，”蒋丞说，想起这事儿，他又一阵不是滋味儿，因为顾飞没有听到他觉得有些遗憾，也因为要不是这事儿了岔，他和顾飞也就没有今天这一通，“我改了一些，有些地方记不清了。”

    “好听的，比之前的好听。”顾飞说。

    “嗯？”蒋丞猛地抬起，从镜裏看着他，“你听到了？你不是走了吗？我上台的时候就没看到你了啊！”

    “我听完了才走的，”顾飞换了一只睛着，“礼堂又不是隔音的，我就在后墻那边的窗面听完的。”

    “我靠，”蒋丞说完张着嘴半天都不知该再说什么了，于是又重覆了一遍“我靠。”

    “不过听得不是特别清楚，”顾飞转过靠着洗手池，“学校音响不行。”

    “啊。”蒋丞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帮我一吧丞哥。”顾飞把冰块巾递给他。

    “哦。”蒋丞接过来，把巾到他睛上。

    “我那曲写得不好，那时候还小，”顾飞说，“瞎写的。”

    “您这算是在么？”蒋丞说，“得很巧妙啊。”

    顾飞笑了起来：“我说真的。”

    “在我等没有音乐细胞的人裏，您这妥妥就是个八斤半的大啊。”蒋丞看着他。

    “文明儿。”顾飞说。

    “八斤半的大叉啊。”蒋丞说。

    顾飞勾勾嘴角，凑过来在他鼻尖上亲了亲：“今天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也不是生气吧，”蒋丞把巾拿来拧了拧，“你知我这脾气吧，有时候就是压不住，我当时就是觉得，你要是生气了，不兴了，不了，起码跟我说一声，你就过来骂我几句蒋丞你他妈是个傻什么的，或者跟我打一架，我也能知是怎么回事儿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