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相碎片又一次, 依然让人受罪。
像上回一样,闻时觉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也在梦里记起了很多事。
他梦到自己一遍遍地往来于松云山, 却很少真正上山。山村靠近官,边有所驿站, 立着拴桩、支着茶酒摊。他有时候匆匆而过, 有时候会在茶酒摊那里要一壶茶坐一会儿。
摊主老伯人很好, 笑声朗, 跟谁都能聊半天,哪怕是闻时这看起来霜天冻地的。
不足的是,老伯是个跛。
常有些不识时务的人拿他的脚打趣,老伯也不恼,总是笑着嘘说有回山上掉块大石,他这跛脚跑得比谁都快。
如果闻时踫巧在场, 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那些不会说话的玩意儿冻走。老伯就会笑呵呵地给他添一壶茶, 聊些近日趣事。
他总能在那些事里捕捉到松云山、以及山上那个人的踪影。
后来他灵相全无,记忆全丢、空有一躯壳的时候,意识回过松云山。
只是山不见了、村也没了踪影。只有一座驿站孤零零地站在官边,背后是一片野树林。
闻时站在曾经摆过茶摊的地方, 望着那片野树林, 只觉得这里似曾相识,但他抬起脚, 又茫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还是一个乞丐似的野孩嘘了一声, 他才回神。
那个孩从驿站背后的草丛里爬来,手里还攥着不知放了多少天的粮。他绕着闻时转了两圈, 犹犹豫豫地从那可怜的粮里掰了一小块, 递过来说︰“你也找不见家啦?”
小乞丐说自己爷爷是个跛, 年纪大了有次摔了一跤,没过多久人就没了。他年纪小,不记路,绕着树林转了不知多少圈,就是找不到家在哪,便成了野孩。
后来,那个小乞丐成了闻时的徒弟。
关于这个徒弟,后世传的说法不一。有人说他是闻时故的孩,刚生就被定当徒弟了,只是命不好,没过两年师父就折在了封印大阵里。好在他天资卓越,愣是没辜负闻时徒弟的名,到了十三四岁,终于现在了名谱图上,于是闻时这条线,一脉单传。
这个徒弟跟闻时的格截然不同,倒有当年钟思的影,也可能是爷爷那里继承的天。
闻时这里聊不动,他就满天找人聊,聊完了来问闻时,那个大家讳莫如的祖师爷什么样,有画像么?
那是某一年的夏末秋初,夜雨连绵,落在屋外的树上,沙沙作响,总让人想起山里的雨声。
闻时提笔蘸墨,站在桌案前,盯着微晃的烛灯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
不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记起一张廓模糊的面,半善半恶,半鬼半仙。还有鲜红袍和一束白梅枝。
他东拼西凑地画完一张图,想在旁边写名字,结果落笔就是一个“谢”字。
徒弟直接看愣了,问他为什么要写这个字。
他答不,沉默而茫然地站在那里。
笔上落一滴墨,啪地一声落在那个“谢”字上,转便漉漉地化成一团。
闻时心脏猛地一空,就在那一刻惊醒过来。
睁前,他在残留的梦意里听到徒弟问他︰无相门里来去一次那么痛,何苦要受这罪。
他说︰丢了东西,找不回来不得解脱。
徒弟问︰丢了什么?
他看着自己空空的躯壳,想了很久说︰我的灵相。
闻时睁便看到了一木质横梁,地悬在房,单靠味就能分辨来,是松木的。
接着,他又看到了熟悉的枝,以及枝上悬挂的鸟架。
鸟架是空的,在风里轻轻晃着,好像须臾之前,那上面还站着一只掌大的金翅大鹏鸟,只是忽然展翅飞了门。
这是……他在松云山的房间。
他怔怔地看着晃的鸟架,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旁边传来一惊喜的声音︰“哥你醒了?!”
是夏樵。
闻时眨了一,倏然回神。
他从床上撑坐起来,夏樵连忙过来帮忙,还端来一杯茶,却被他抬手挡住了。
“人呢?”闻时嗓又沉又哑,话也没没尾。
夏樵愣了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另一个声音了来︰“师父在隔他自己屋里,枯化在退,只是速度有些慢,尚未睁。”
说话的是卜宁,他还借用着周煦的,却对整个松云山熟门熟路。他用布巾缠裹着手,端来一炉汩汩沸着的药,搁在桌案上,嘴里的话一句没停︰“钟思和庄冶灵相受损有些严重,我起了个阵给他们养着。至于金翅大鹏鸟……”
他收了布巾,了一手指说︰“金翅大鹏鸟枯化也没退净,又受了惊吓,要醒过来恐怕还得再等等。”
闻时已经了床,正要往门走,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受惊吓?”他皱着眉,纳闷地看向卜宁︰“金翅大鹏鸟会受哪门惊吓。”
卜宁也没抬,手指得格外认真︰“唔,确实……十分罕见。”
他这反应更奇怪。
原本正焦急的闻时都懵了一,满脸问号。
他对着这位师兄一向直来直去,被得一雾便蹙着眉追问︰“什么意思?”
卜宁两只手都快秃噜了,才抬起来,对着闻时言又止。
他嘴开开合合好几回……改去了桌。
不是,什么病?
闻时眉皱得更了,正要开,就见卜宁突然停了动作。
他扶着桌沿,转看过来,蓄委婉地憋了一句︰“可能金翅大鹏没见过渡灵吧。”
闻时缓缓冒一个“?”。
他最初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位以“面薄和讲礼数”着称的师兄默默看了他良久,突然拱手冲他作了个揖︰“师弟,饶了我罢。”
起的时候,这位斯斯文文的师兄面居然红了。
闻时︰“???”
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闻时忽然想起了渡灵剧痛袭来的前一瞬……
他那时候本看不到面前的谢问,像个严重的失明者。所以一切过程回想起来影影绰绰,几乎还原不清。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一剎那间温柔的,想起自己的脸似乎蹭到了另一个人的鼻尖,想起了呼间若有似无的松木香以及重的血味……
他愣在原地,拇指抹了一角。
再抬眸的时候,卜宁面更红了。
闻时︰“……”
卜宁一脸“看来你想起来了”的表,又冲他作了个揖。
信息来得又猛又快,闻时一时间不知要先理哪一个。他可能这辈都没这么呆滞过,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儿才冲卜宁蹦一句︰“不是有障阵?”
老跟着谢问也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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