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 第57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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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时看着他, 既答不真话也扯不了借,只能说︰“不知。”

    他顿了一会儿, 又︰“你不也没睡。”

    谢问“嗯”了一声。

    “为什么?”闻时问。

    “什么?”谢问也许是没听清。

    “为什么睡不着。”闻时说。

    他明明没发什么声音,总不至于把人半夜吵醒。

    谢问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闻时, 静了片刻笑了一说︰“明明是我问你,怎么变成反问我了?”

    他垂眸的时候,里的光得很浅, 仿佛在珠上蒙了一层琉璃镜, 万般绪都藏在那抹光的后面,会给人一的错觉。

    可实际上,他看看树哪怕看一块石都是这样的目光。

    闻时知这一

    只是夜人静没有旁骛,他便忽然犯了几分懒,在那样的目光里站了一会儿。

    不知谁家树里藏的知了醒早了,拉叫了一声, 远远传来。闻时眨了一,从楼上收回目光。

    可乐罐上蒙了一层雾, 凝结成的珠顺着他的手指往。他着罐, 不知味地喝了一

    凉意咽去的时候,他忽然开︰“因为你看谁都清清楚楚, 就是从来不提自己。”

    这样的话, 以前的闻时想过很多次,但从不曾说。

    没有理由、也没有场合。

    可能是今晚夜太了, 错觉太重了, 容易惹人冲动。

    楼上很静, 谢问没有说话。

    闻时也没再抬,看不到他的神。料想是被这句没没尾的话得有些意外,不知该怎么答。

    如果是以前的尘不到,笑笑就过去了。现在的谢问在旁人里恐怕也是这样。从古到今,除了换了个名字,一都没变。

    闻时从小看惯了那样的笑,也没指望这句话说去会有什么后续,今晚,他们两人之间恐怕也就只是这样了。

    他又喝了两冰凉的可乐,瘪了罐,准备丢了回房间。却忽然听见楼上有了脚步声。

    没过片刻,脚步声顺着楼梯来,穿过客厅,停在他后。

    闻时怔了一转过,看见谢问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院的台阶,走到白梅树前。

    他应该本没睡,连衬衫都没脱,只有额前的发落一些,显几分懒散又私人的模样。

    闻时拎着饮料罐,看着他在边停︰“你来?”

    有风从院穿过,白梅枝轻晃着。谢问没有看闻时,只是伸手指扶抵了一晃动的树枝,然后才开︰“不知。”

    明明是很简单的三个字,却莫名夹着些说不清不明的东西。

    闻时心里倏然动了一

    “怎么会不知。”他说。

    院里安静了一会儿,才响起谢问的声音︰“我也不是什么都清清楚楚。”

    这依然是他们以前不会发生的对话,以至于某些错觉更了一

    “所以你呢,为什么大半夜站在这里看树?”谢问这才转看向他,“还一副不兴的样。”

    “想沈老爷了?”他瞥了一面前的白梅,字与字间轻轻停顿了一。也许所指的并不只是沈桥一个人,而是想说故人。

    闻时不知怎么答,索过了问题︰“我没有不兴。”

    “那你这里一直皱着?”谢问曲着指,用关节自己的眉心。

    闻时︰“习惯。”

    他嘴上这么说,眉意识放松来。铝罐里的冰饮还有一些,他却没喝,手指懒洋洋地转着漉漉的罐,余光看到谢问抬朝月亮望了一

    以前的松云山,夜总是很漂亮。月丰盈的时候,满山松林都像裹了一层银霜。月亮弯细的时候,朗星便落满了山

    但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并肩而立,在没人开的安静,抬望一天。

    闻时想起周煦发来的信息,忽然开︰“你小时候什么样?”

    这个问题毫无征兆,谢问是真的愣了一

    也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这么问他,亲徒们没那胆,也不会有这好奇的想法。毕竟在他们里,师父好像生来就应该是宽袍大袖,仙气渺渺的模样。

    至于其他人……连他的脸都没有见过,又哪来的机会说这些话。

    就连闻时以前也没有问过,因为知对于对方而言,小时候意味着他还没有走上后来的路,那时候应该生活在某个地方,有父母亲人,有尘世牵绊。

    那真的是太私人的事,师徒间关系再亲也不会及。

    但今天,闻时却忽然想试一,尽很可能得不到什么答案。

    谢问果然没有开

    他只是从天边收回目光,看向闻时的时候神有一瞬间很復杂。只是那个神稍纵即逝,当他转开目光看向远某个虚时,表已经恢復了沉静的常态。

    这样的沉默应该是在意料之的,但闻时还是有一丝微妙的失望。

    他正想说“当我没问”,或是直接换个话题,就听见谢问开︰“时间太久,你不提,我都记不太清了。”

    他没问闻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就好像他都知一样。

    “我小时候……”谢问停了许久,嗓音在夜温沉又模糊,“锦衣玉没受过什么累,四不勤五谷不分。”

    闻时愣了一

    谢问松散在额边的发丝在夜风里扫过楮,他眯了一,转看向闻时︰“怎么这副表,很意外么?”

    确实很意外。不过这份意外可能更多源自于他没想到谢问真的会回答。

    听到锦衣玉那几个字的时候,他脑居然有了画面。曾经宽袍大袖,抱臂倚在白梅树边的人如果褪后来百十年披裹的风寒霜,确实有几分公哥的模样。

    如果再小一些,回到少年时,应该也是芝兰玉树的。

    闻时想着那些画面,嘴上却说︰“就没么?”

    这话要是由亲徒来问,那真是大逆不。但谢问只是挑了一眉,说︰“也有,常给人散钱,念书还算不错,但是——”

    闻时喝了一可乐,等他的文。

    谢问说︰“是个。”

    闻时︰“什么意思?”

    “放在书上都认识,。但了书就翻脸不认了。”谢问半真不假地说着︰“要害我容易的,指着断草说那是金银,我能立给它一单方,认认真真煎了喝去。”

    闻时︰“?”

    谢问︰“然后家里就该准备棺材和布了。”

    闻时︰“……”

    谢问︰“可能还得备朱砂”

    闻时瞥向他︰“嘛?”

    谢问气定神闲︰“死得太冤了,容易诈尸。”

    闻时默默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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