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朱是八大胡同里,数一数二的风人。
连不常来逛窑的嫖客都知,天香楼的魁,是曾经的状元娘、公使夫人。艾朱本就艺双绝,再加上了这样的噱,一时简直风无两,前来拜访的公王孙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她的门槛。
艾朱被一小轿抬洪府的时候,只有十叁岁,她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那个吃人的窟,上岸了,可以过上安稳日了。可惜好景不,跟着洪老爷从德国使回来没多久,她就被洪夫人赶了府——洪夫人原本是不愿抛面,故意称病,才让艾朱这个小妾偏房随洪老爷访,没想到艾朱在外场上退得宜,反倒受了不少赞誉,人人都称颂洪老爷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贤惠夫人,直把艾朱当洪夫人看待。
正牌娘洪夫人这不兴了,趁着洪老爷生病,急急把艾朱打发了去,连她上的面首饰都给扒了个净净。
落街的艾朱这回没盼来救风尘的洪老爷——他一命呜呼,早登极乐了。
无奈之,艾朱只得重旧业,再次起了生意。
艾朱对再当没什么意见——早在满门抄斩之后,她就学会戒掉了绪。当生存成了最为要的事, 什么自尊、什么门贵女的份,都是不值得拿来分神的东西。
烟柳巷,又是最捧踩低的地方,艾朱本就心比天,即使沦落风尘,也不肯命比纸薄,她咬牙挣着一气,偏要争个魁首的位置。
艾朱两次风尘,都如愿成了群芳之首。
而其艰辛,不足为外人。
艾朱的祖父曾经统领湘军,自小就将艾朱当男孩养,因此艾朱不女红,反而骑持剑无一不。虽然后来举家迁往京城,成了大门不二门不迈的大家小,拿起了绣针,练起了书法琴艺,艾朱上仍然保留了湘妹的那一莽气和赤手破开新天地的勇气。
那时候,她的名字还唤作,左尚贤。
“左尚贤!你到底怎么回事!”季如云开着车,趁着等红灯的当儿对坐在副驾驶上的艾朱劈盖脸质问。
“我可能不是您要找的那个左尚贤。”艾朱被季如云不由分说扯上车,现在才寻着机会想要表明份,但是关于自己来自一百多年前这件事,艾朱还真不知如何开。
如同一拳打在了棉上,季如云恼火地猛踩一脚油门,在红灯转绿的一刹那就飞驰了去。
“别扯这些没用的!等会到了现场,你招放亮儿,这个综艺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拉到的资源,不准辜负我!”
“我可能要辜负您了,我不知什么是综艺。”
季如云被艾朱这一番话气得心梗:“不知什么是综艺?总之就是能让你脸的玩意儿!甭啥形式,能让更多的人看见你的貌就行!”
艾朱沉默来,这句话她听懂了——展示貌,这不就是她魁的工作之一吗?
季如云见艾朱不吱声了,侧打量了一艾朱,赞扬:“今儿这妆造不错,等会我把你送到片场门,你赶棚,先给导演好好个歉。”
“导演?”艾朱在德国的时候和洪老爷一起看过电影,知有导演这职业,后来北平第一家电影院,大观楼影戏院在前门大栅栏开业后,她也曾造访过。于是,她不禁好奇:“难这个左尚贤,是个电影明星?”
“嘿还给自己抬咖!”季如云斜睨她一,“你呀,离电影圈儿还远着呢!要是不去这个综艺,你连十八线的综艺咖都不算!”
听到季如云又蹦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词儿,艾朱决定和盘托,不然着这么个份,耽误别人正事儿可就不好了。
艾朱清了清嗓,脆生生:“我虽然也叫左尚贤,但我生于大清光绪年间,应该不是和您相识的那位左小。”
季如云火了:“行啊你,大清已经亡了!你丫就作吧你,你要是这态度,看你之后还接不接得到工作!”
“不瞒您说,现在这里我也很意外,要不是怕耽误您和那位左小,我也乐意她的工作的。”
一声刺耳的“嘎”声,季如云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她仔细打量着自己副驾驶座上的这个“左尚贤”,半信半疑:“不对,你这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和小贤平常完全不一样。”
季如云吩咐Siri:“上网搜索‘光绪年间’。”
一个机械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这是我搜索到的容:光绪年间指西元1875年至1908年,前后共叁十四年。”
左尚贤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季如云的手机,对这个“电话”的功能到十分惊奇,:“我生于光绪二十年。”
季如云看艾朱的表不似作伪,勉笑了两声:“小贤,别逗你季。”
艾朱握住季如云的手,认真:“咱俩的辈分可不能这么算。”
季如云被艾朱奇异的幽默逗得噗嗤一笑:“甭提了,我觉我得喊您太!”
然后她上愁眉苦脸起来:“那这个通告咋办啊?”
打工人打工魂,对一个刚行的经纪人而言,季如云真的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拉来的资源就这么砸在手里。
“您能说说吗?如果能帮得上我一定帮。”艾朱是真的对这个“左尚贤”的工作兴趣——毕竟无论什么工作,都比万人骑来得有尊严。
“你听说过宋徽宗和李师师吗?”季如云想了想,觉得这个通告前这个“太”好像还真能胜任,她一把放手刹,发动了车,继续朝片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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