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桥闭上,打算睡一觉,把这一天的烦躁都给过渡过去。
可是一闭,很多画面蜂拥而至,时代各不相同,却唯独少了他们成年后站在一起的画面。因为倪星桥并不知后来的姚叙变成了什么样。他又翻,脆把脸埋在了枕里。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跟姚叙分开这么久,而且对方竟然始终杳无音信。那家伙在嘛呢
是苦行僧一样然一,还是浪青年般团锦簇
他有没有再一再结实一黑了吗还是跟从前一样依旧是少年的模样这几年过去,倪星桥和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从小到大,他隔三差五就要跟姚叙比个,永远都比对方矮一。
上了大学之后,短短两年时间倪星桥就从173蹿到了180,骨骼也由少年人那纤细走向了成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古灵怪,话痨的本不知从哪天开始被抹掉了。
林屿洲说“再见面,姚叙可能都认不你了。”倪星桥不信他的鬼话,不自己成什么样,姚叙都一定会一认他,就像他,即便游历过无数山川河,也永远认得自家门前的小溪。这傍晚的浅眠,倪星桥又梦见了姚叙。
梦里面,姚叙左拥右抱,跟边的人亲昵至极,可他却只能睁睁看着,又气又恼又嫉妒。他气恼的是姚叙,嫉妒的是姚叙怀里的人。在梦里受了委屈的倪星桥醒来依旧生闷气,从枕面日记本,痛骂了姚叙一顿。
可日记写到最后,抱怨的话说尽了,他还是用那句收了尾∶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就快见面了。
这句话他写了将近六年,骗得自己都要当真了。
回到安城读研的日跟以前在山城时区别不大,只不过每个星期都会回家一趟,在他爸妈边当会儿小孩。
倪海明跟黄茜睁睁看着儿从喜调捣的臭小孩变成如今懂事稳重的大人,有时候会觉得有些唏嘘。
对于他们来说,从来没期望儿变成什么了不起的模样,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过得开心。
但显然,姚叙失踪后,倪星桥就再也没有开心过。黄茜说“你在学校也多去朋友嘛,整天独来独往的,多寂寞。”
倪星桥吃着他爸的炸酱面,笑着说“不寂寞,天天忙课题,哪有时间朋友。”
谁都知这是借,黄茜劝说多了,没一次用,索也就不再说了。
她只是在他吃完面后嘱咐他“不忙的时候多去走走也是好的。”倪星桥,表示明白了。
他确实经常去的,只不过是去戚玲住的医院守株待兔,等待姚叙现。
跟路里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说∶“我校友有不少优质男青年,要不给你介绍一个吧。’
倪星桥知他在开玩笑,也知朋友们都担心自己,于是也说起了玩笑话“可以啊,让他们都写个简历发到我邮箱,我先海选一。”
“话连篇!”路里说他,“你现在就像怨妇,这可不行。”
“我可不是那人。”倪星桥为自己辩解,“你放心吧,我没那么痴心,只不过是生活无聊又没遇到更好的男人,不然早就把姚叙给忘了。”“最好是”
挂了电话,路里也只能叹气。
他跟林屿洲一样,既挂念姚叙,又担心倪星桥。快活的青岁月已经不可追,往后这两个人可得怎么办。
倪星桥在医院守了一天又一天,他也经常能看见姚振海来找戚玲,那个一切糟糕事的始作俑者如今落魄至极,跟翁瑶离婚后,连个像样的住都没有,没有公司、没有钱,也没有人脉,岁数不小了,来什么人家都不要。现在靠开租车养活自己。
姚振海还在惦记姚叙的那两房,他认定了钥匙跟房产证都在戚玲这里,也认定了姚叙跟戚玲还有联系。
他隔三差五来卖惨,倪星桥都觉得恶心。
戚玲况也很糟,家里人把她送到这里之后就不怎么她了,反正每年都有“神秘人”缴费,放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似的。
她有时候幽魂一样,有时候又很狂躁。尤其是见到姚振海,必定会大闹一场。
还有几次,戚玲试图自杀,倪星桥碰到一回,他意识想去救她,可是当他冲到门,突然想起姚叙那些年里受到的委屈,迟疑了。是不是她死了,他们就都解脱了
倪星桥杵在那里,嗓发,浑冒着冷汗。他不知自己应该怎么。
但最后护士发现了戚玲的异样,赶来把她从生死线上又给拉了回来。
倪星桥就这样一边上学一边守着戚玲,经历了几百个日升月落,却迟迟没等来他要等的人。日复一日地这么过着,倪星桥的心气儿已经被磨没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忘了究竟在等什么,他只是习惯地等。
他每个星期去“青睐”甜品店,送信和取信。送的信是他写给姚叙的。
取的信是他以姚叙的名义写给自己的。
每次店都会给他双,可是倪星桥这两年味开始变了,没那么喜吃甜品了。
但他每一次都还是一不剩地吃掉了,因为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份简单的双而已,更多的是一份记忆、一场怀念。
他偶尔也会去安城一转转,有几次遇见了曹军。直到现在曹军也在对姚叙的事耿耿于怀,并且懊恼自己当初没能拉姚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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