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载着柳钰穿行在初夏躁动的夜里,齿飞转,奔向最近的一家医院。
他在我后不不慢说着话,比如他问我陆新棣,你会和嘉宁在一起多久?如果要你告诉父母,你会同意吗?再比如他问为什么人活在世上要经历这么多事,一个人真的可以无病无灾地度过一生吗?
我都听见了,但我没空回答他。那些温的血沾在我的衣服上,黏腻的质让我觉一极大的不安,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对于柳钰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为什么要这么?这么是有什么好吗?在急诊科理伤的时候我这样质问他,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医生用酒给他清创,他别开脸皱起眉,我讥讽哦,原来你还知疼啊?那你还自残?
柳钰还没说话,着罩的急诊医生悠悠现在的生啊,都不知在想什么,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考虑的嘛,谈个恋动辄自残啊自的,真的是……他看了一柳钰的手臂,说小伙,你这个要针的,将来还要留疤,是不是后悔了?
柳钰说我父母去世了。急诊医生顿了顿,我讪笑一声,说针,现在就,这个费用在哪?
我上现金不多,临时去ATM机取了银行卡里的压岁钱才补全医药费。柳钰左臂打上了绷带,我陪他坐在一楼大厅里吊,透明的落地窗外夜正沉凝。
你也翘了晚自习?我说。
他嗯了一声。
那你来二嘛——找阿宁吗?
来的路上是这么打算的,过来之后又觉得,还是不能跟他说。
……可是阿宁不是不知你抑郁,他应该也知你之前就这么过吧。
柳钰听来我在他的话,底的笑意云雾一样轻而浅薄,好像将我这个人里里外外都看透了。他说正是因为之前我就割过一次腕,被他看到然后吓到他了,才不想让他再担心。
我忍不住抢白那你就不能让人省心吗,如果我今天没去河边,你血能活生生死。
他说那倒不会,很快就会凝固的,这些伤不至于造成失血过多。
行吧,我看来了,他就是愿意作死,我拦是拦不住的。
沉默了一会,我问他,柳钰,你抑郁……真的是因为压力太大吗?
他先问我是不是嘉宁说的。我说是。他舒了气,说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如果你可以——
我说你快讲行不行,我就是好奇,不会告诉阿宁的。
在缓解我的好奇绪以前,柳钰先对我说了一个故事。
对,就是故事。主角是他的父母,他有一对听上去很完的模范父母,夫妻恩、产收,家和谐,万事顺遂。顺理成章地,他们希望柳钰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如果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柳钰应该成为金字塔上那百分之五,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没理女不是。
可是柳钰很清楚,自己永远不会成为父母想要的那人。为夫妻,他们对彼此忠诚而恋,但为父母,至少在柳钰里是不合格的。父母的想法无可指摘,毕竟谁会想自己的后代要过得比自己差呢,然而柳钰却觉得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走上这条路,他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生活?
我想了想,说你这不就是叛逆吗。
柳钰笑了一,说可能吧,我们现在十七八岁,这个时候不叛逆什么时候叛逆?
十采取一考一放榜的考查模式,小到随堂测验大到月考期末考,通通排名制榜张贴。沉重的学业压力让柳钰焦虑失眠,继而开始记不住东西,排名降得厉害。他父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得度抑郁的结论,随着服药疗程的继续,他发现自己的失眠症状仍然得不到好转,记忆力每况愈,他无法有效阅读,不要说听新知识,原有的知识都模糊起来。而一旦停药抑郁症状就会卷土重来,他的生活逐渐失控,陷恶劣的闭合循环。
我简直有可怜他了。我说阿宁之前夸你聪明,你现在复学了,有没有好一?
他摇了摇。
我就给他主意,说要不你也跟阿宁一样参加艺考呗,你不是学文的吗,死记背过线就行,最起码保证你有大学可以上吧。
药吊完了。我找来护士理,扶着他走医院门的台阶,开车锁的时候他站在我后,说陆新棣,你这人不坏,但是太不把别人当回事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你不要以为自己就比别人人一等。
我用力并上车锁,咔得一声脆响。我说柳钰你他妈蹬鼻上脸是吧,垫的医药费什么时候还我啊?
他很诚恳地看着我,说你不要生气,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你会明白的。
我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车锁,只想给他脸上再来那么一。
我把柳钰送去车站,韩嘉宁快课了,我得去接他。在舞蹈班门等了一会,我忽然想起自己上那些血迹,心想坏了,我得先回宿舍换净衣服啊。
韩嘉宁却已经看到了。我着解释说是骑车时双手脱把玩儿砸了,装模作样地诶呦直叫唤,他着急忙慌地要看我的伤,我当然不能给他看,把他后座踩上踏板就跑,气得他在后座一锤我的背脊。
我说你跟柳钰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没听你叫我一声哥呢。
他搂在我腰上的手拽了拽我的衬衫摆,说你突然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我跟钰哥从小一起大,他一直很照顾我的,后来他家又了那事……我对他好不是很正常的吗?想听我叫你哥你直说行不行。
我嘻嘻笑着,说那你叫一声?
他再次锤我,这回是真疼,踏板差没踩空。快到学校后门的时候我动车铃刹车减速,听见韩嘉宁很小声地说:陆哥……
我直接把车停在路边,转揽住韩嘉宁跟他接吻。
垫付的医药费柳钰一分没少,现金还给我了。他请我去他那里坐坐,我说你不是借住在姑妈那里吗,我去不太方便吧。
他说不是去那里,是另一个地方。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结果他带我去了他以前住的楼天台。
柳钰在天台边缘坐,我往楼瞅了一,往后退了两米。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玩这些难度动作,万一事洗不净了我。
他笑着,说你看上去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啊。
靠,这跟胆大小没关系你懂吗,我惜命,你不惜命别拉上我。
人为什么活着?陆新棣,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我击节赞叹,说柳钰你可真他妈是个哲学家,你应该问我从何来又往何去,人为什么生又为什么死——
对啊,为什么?
他凝望着我,我想他大概是真的想知答案,可我也是真的无法回答。
我自己都没活明白呢,还指导别人怎么活,别给人指歪了。
但我还是走到柳钰边坐来,说这些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我觉得我过得很好,你过得不好,我的答案对你不适用,你总归要自己找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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