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 - 前尘往事

    得来算不得天资聪颖，更算不上天赋过人，他唯一算得上的，大概就是运气好。

    得来的爹是凡间一个樵夫，碰巧遇上家破人亡被人追杀的富家小，二人山野林的一，了，生了得来。

    那时候得来还不叫得来，叫夜，顾夜。他娘当年的家世是一等一的好，自然读得些书，给得来取的名。

    夫妻二人恩非常，于山间悄悄过着日，夜是个诸事不愁的小孩，只知日而作日落而息，那是最简单的事。

    直到一伙盗劫匪冲到自家人面前，抢财抢，连砍带，夜的爹最先死了，他一死，夜的娘，那原来的富家小不哭也不喊，只淡淡看了还在咬手指害怕的夜一，转就咬自尽了。

    他娘重重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夜懵了一，不知这代表什么，他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那群盗杀人如麻，被夜娘激怒，一刀砍颅，又怎么会怜惜一小儿命，正举起大刀来，堪堪就要落。

    这时突然从天而降两位白衣仙人，弹指间，盗们先是被什么吓得，接着个个七窍血，爆而亡。

    腥味的猝然了夜一脸，他捂住睛惊恐望着前发生的一切，半哭半不哭的，他以为一次哭就要被刀砍，所以万万不敢放开声哭，害怕像娘一样倒在地上。

    那两位白衣仙人互相对视一，谈：“他便是那个与莫离老有缘的孩？”

    “是他，带走吧。”

    他二人径自谈，在血腥气味郁的茅草屋里面不改，白衣飘飘，不沾染一血。

    与之相反的，地上则是那些盗和爹娘的尸，他们都死得很痛苦，一也不甘愿，全都面青白可怖，首异。

    这两相对比，一个似仙境，一个地狱般，夜呆呆看着，觉得自己好像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直到临渊宗，莫离老收他为徒后这噩梦方才醒来。

    莫离是个胡蓬松雪白的小老，他一见夜，脸上就喜不自禁，笑得睛眯成一条，是很喜夜的样。

    他说：夜，凡俗份已抛，名字自然也没那么重要了。我为你换个名可好？

    莫离摸了把胡，慢慢：有堪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就叫得来吧，得来不易须珍惜。希望你以后珍惜前事，知晓事来之不易。

    夜跪在地上，磕在白玉地上，三，传到耳朵里一声比一声沉闷。

    最后一抬，他望着的人，闷声：“弟得来拜见师傅。”

    莫离得徒心喜，抚掌大笑。

    得来不温不火，天赋也不算奇，在师门间却很受追捧，比那门派里真正的天才们也不遑多让，每年都有好几位刚门的女弟，男弟也有，对得来芳心暗许，常常暗送秋波。

    归到底，得来有一副好，搜刮尽了别人的芳心，得来自己反倒不当一回事，他终日就在修炼，练剑，练法，练其它的，不多瞧别人一。

    倒不是得来冷漠，因为是老亲传弟便在上不理睬别人，而是得来……有社恐，他不太敢与别人亲密接，别人一碰他他就觉得哪里不舒服。

    莫离不知，总笑叹得来真是郎心似铁，是个石心。

    直到他死消，被天雷劈成一灰烬前，他还是会咋摸咋摸嘴，望着得来有些怅惘的说，说得来这个以后渡大劫时就是个大坎啊，不知那时候过不过得去，过不去了就准备来和老作伴吧。

    莫离那时候就有隐隐了自己天命将尽的预，一切如他所料，没有一差错。

    莫离逝后，得来对待修炼从来一板一，一直刻苦修炼，然而从那以后，好像不知缺了什么，他总是不得滋味，坐在那练剑池边上终日发呆起来。

    坐了几年，忘了修炼，老师兄师们看过几回，新门的师弟师妹们就当欣赏人，练剑池反倒成了临渊宗一门皆晓的景，谁心不好了就来这里溜达几圈，看人，看练剑池里的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回去就敞开心怀笑对人生。

    当然师兄弟们早一看，得来许是到了心境上瓶颈期，就劝得来，让他收些徒弟，有些变化总没没变化好。

    得来五年前结成金丹，现已有资格收徒弟了。他收的第一个徒弟是从当年新晋弟里选的，姓谢，名明归。谢明归天赋异禀，剑修，格温和，事大气，得来亦对他倾相授，从不藏私。师徒二人很好。

    再之后，收了几位弟，再再之后，就是得来醒来忘却记忆这回事了。

    很奇怪，独独忘了之间发生何事，关于得来本记忆从到尾倒丝毫没有忘却，仍清晰无比。

    这是整件事最令人想不通的一，人一生记忆那么，缘何只忘其一段，必定是有人刻意手，使得来忘记。

    果然百年后，有一位叫枝墨的蛇妖前来，自称是得来的侣，姑且不论是否真假，得来想，他是相信自己有过一位侣的。

    修士不梦，一梦必是应劫而生。百年间，得来但凡梦，梦里总有一个声音叫他，夫君。

    ——夫君，凡间妻称呼丈夫便这么叫。

    得来每一听那声音，心便骤然似惘非惘，有一伤心的绪在里，又似乎有几分其他想要远离的受，让他觉得复杂极了。

    得来从未生过这样的绪，能让他生这绪的人，怎会不是他的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