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说

    说着不是故意要骗她，也骗了两年之久了。

    贺兰宵上的谜团多得数不清，要认真审问起来，说不定一天一夜都问不完，而且，谁知他会不会继续骗她？

    多事之秋，空气满是惆怅的气息。风晞师兄亲自将燕迟和苏常夕接回苍梧山时，问起贺兰宵去了哪里，樱招只说他去别历练，其余什么都没有透。

    明明将贺兰宵带回苍梧山，由风晞师兄审问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却不想将他去。

    要知，她可是堂堂修真界第一剑修，苍梧山一峰之主。第一次收徒便收了个半少年，传去恐怕要沦为天人笑柄。更何况，她还一朝失足将人给睡了

    虽然这事只有她自己清楚，但如若让向来面冷心，手段狠辣的风晞师兄来审，说不定很快就能查到她上。

    桩桩件件的罪名，若是认真计较起来，不光她清白不到哪里去，弟遴选时整座苍梧山无一人察觉到贺兰宵是这事，也会被扒个底都不剩。

    她自己名誉受损事小，给苍梧山蒙羞事大。所以，即使是为了师门的荣光，她也决计不能将他去。

    还是先关着，再想办法置吧。

    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说他死在历练了当，也没有人会怀疑的。仙门历练，本就凶险万分，前几日被蚕妖气横死的修士们便是活生生的例。

    师兄。风晞准备离开时，樱招将他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樱招。风晞不会看人脸，向来只有事说事，对于小师妹一脸的纠结亦完全没留意。

    樱招问他：搜魂之术，怎样才能减轻被施术者的痛苦？

    风晞的羽峰肩负着守卫山门大阵的职责，平日里抓到的想潜山作怪的妖不在少数，那些心思诡谲的恶徒，客气的审问本撬不开他们的。万不得已时，也会用到搜魂术这极其残酷的术法。

    修真之人自诩人间正，创造来的术法却一个比一个残忍。追魂印、搜魂术，都与神魂有关，仿佛切肤之痛本不算什么，及神魂才能真正让人遭受折磨。

    既然都已经用到了搜魂术，那么对方想必是险狡诈，穷凶极恶之徒，风晞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减轻他们的痛苦？

    樱招敛了敛眸，扯一个笑：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

    夜里，樱招在案前坐了很久，望着案上摊开的一本本古籍发呆。神经绷得她难受，她摸了摸自己的心，总觉得好像缺了一块，却摸不着门槛。

    案上密密匝匝的文字渐渐看不明白，她熄烛火，在黑暗了几气，才钻紫云壶。

    不怎么样，该面对的，总得要面对。而且现在最要的，是清楚贺兰宵是如何以半之通过的弟遴选，又是如何隐藏气这么久。苍梧山，是否有族应。

    这些是远比压在她心那些说不清不明的绪更为重要的事。

    不知那张蛊惑人心的脸现在被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可令她失望的是，贺兰宵那张脸，除了嘴裂开，渗了血，面苍白了些，其他好像没什么变化。靠在椅背上依旧是腰杆直的模样，只是比不得往日神。

    走近了，她才发现他其实五衰退得厉害，抬起看向她的瞬间，他居然没有正确地对上她的神，像是已经捕捉不到她的方位。

    啊，你来了不能再叫她师傅，他脆省略了称呼。

    只是他太久没开说话，咙就像破了个一样，声音从未这么难听过。

    应该要兴的。

    他这般受折磨，她应该是要兴的。

    可一刻，她却沉着脸将束缚住他的绳索解开，任凭他无意识地闭着睛贴上她的腰。不想将他扶住，樱招兀自站着，偏过不看他，却没料到一刻，他便直直地栽倒在她脚边。

    贺兰宵被人住将来时，一起耳的还有樱招的碎碎念：被绑住之前不是很能耐吗？行那么的一个妖，被你像那样轻松解决，我不信这缚索就能真的困住你。不是给你留了，你不知多喝一吗？

    话说得又气又急，还带着些许埋怨，可她将他嘴里的动作却轻缓无比。他痴痴地看着她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嘴，悄悄地将搭上了她的肩膀。

    这副极其依赖的模样，却适得其反地令樱招回过神来。

    端起茶壶的手顿了顿，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突然一把将那个小小茶壶他手里：你自己喝！

    他恢复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一般的族自愈能力本没有他这么。短短时间之，他的呼已经趋于平稳，裂的嘴也隐隐有愈合的趋势。

    这让她回忆起了他刚来苍梧山的时候，她让他徒手爬北垚峰的景。彼时他上的伤看着恐怖，脱了衣服却只是些外伤。她一直以为是他手了得，却没想到除此之外，他的自愈能力也是异于常人。

    一切早有迹象，可她是个睁瞎。明明知他是一狼，却还尽心养在边，不知他是不是把她当傻在看。

    樱招突然转变的态度明晃晃地表明了她只是一时心而已，并没有原谅他。贺兰宵沉默着端起茶壶又喝了几，才轻轻将它安放在桌上。

    一时无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在四间回。脉搏静静地回到心脏，被攥似的，闷闷地、迟缓地动。贺兰宵看到樱招在他面前蹲，盯住他的睛问：好些了吗？

    嗯。他。

    那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你说。

    屋没有一丝风，放置在桌上的烛火却在轻轻摇晃。樱招的瞳孔有光斑在闪动，她眨了眨，先问他：你的名字，是叫贺兰宵吗？

    她对他已经不信任到连名字都产生了怀疑。贺兰宵张了张嘴，不禁低笑声，只是那声笑太过短促，听起来竟有难喻的绝望。

    是。最终他还是这么回答了。

    樱招接着问：你来苍梧山，有什么目的？

    贺兰氏，男世代修仙，我只是照家规，被送往仙门而已，他顿了顿，至少我了解到的事实是这样，其他的，我不太清楚。

    你是通过什么办法隐藏气？

    不五谷就行，万不得已要吃的况，族还有密制丹药可以压制。

    所以贺兰氏的确算不上清白。

    而且他用于辟谷的那片祝余，还是她亲自带着去采的。

    怎么能傻到这个地步呢？

    樱招的神从他脸上轻轻掠过，忽然不想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问了。她沉默着支着凑近他，开问：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贺兰宵没说话。

    当然有。

    除了由于他的半份引发的一系列谎言，他最无法言说的秘密，是她本。

    真奇怪，他明明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却好像是为她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