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好孩。”
所以在动手之前,他找借把戏园仅存的几个好孩撵走了。
“离开之后他去哪里了?他在蓉城有家人吗?”
牧鱼追问。
五爷明显愣了。
“他是当年我在外捡来的孤儿,没有家人。不过那几年他应该攒了钱,当时大家都往西北跑……难?”
牧鱼瞬间理清了所有思绪,语速飞快地对现场的两只鬼和话筒那边的徐沫:
“那个疯老就是当年在戏园里打杂的男孩儿小狗儿,五爷保了他一命,事发后他却想办法回到了戏园……”
或许在小狗儿心里,令所有人闻风而逃的戏园才是他真正的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呀!
所以哪怕门没了,哪怕蓉城随时可能沦陷,他也还是想方设法逃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台老旧的留声机,就像守护着曾经的旧时光,就这么日复一日过了几十年……
第77章 梨园(十一)
“你竟然没认来?!”
见五爷那么惊讶,牧鱼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难那老不是当年的小狗儿?
可未免巧合太多了些。
除了这个答案,他实在想不别的可能。
五爷被问住了。
实际上,他并不完全记得过去的事。
在他死后相当漫的一段时间,魂魄都于蒙昧和混沌。
“他”只是于本能的保持着生前唱戏的习惯,又凭着最后一丝执念将那些亡魂死死困在原地。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五爷自己都不知过了多少年,他慢慢汲取天地间游离的气,终于重新找回了神志。
而那个时候,他就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然大变样。
他不去了。
也本不知死去到现在,这间漫的空档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戏园里还有其他活人:
一个蓬垢面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浪了很久,衣衫破烂拱肩缩背,白的发和胡须都得很。
大约因为太时间没有梳洗过,他全的发都沾满污渍,结成又脏又大的一团,完全看不清样貌。
而且他也基本不说话,每天只是抱着一台五爷极其熟的留声机听啊听。
最初,五爷甚至没认那台留声机。
只是觉着那里面的声音好熟悉。
又过了两年,五爷终于回想起来,这是曾经兄送自己的礼。
可是如今呀,是人非,都已不在。
只是这个男人是谁呢?
五爷想不起来。
或许,是自己的戏迷吧。
五爷曾经试图跟他谈,可惜对方看不见鬼魂,自然听不见他说话。
不过偶然碰上气最盛的那几夜,那个浪汉又似乎能隐隐绰绰的看见、听见些什么。
五爷有欣。
其实他是个很闹的人。
哪怕如今死了了鬼,偶尔也会觉得寂寞。
能有个人伴,好。
渐渐的,外面的世好像又变了。
陆续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手里举着奇奇怪怪的电影似的东西,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一开始五爷想跟他们聊聊的,问问外面到底怎么样了?仗到底打完没有?国人到底赢了没?
可很少有人能听见他说话。
即便偶尔有几个能瞧见五爷的影,无一不是吓得魂飞魄散……
久而久之,五爷也放弃跟外面的人了。
他甚至生一恶趣味,总想吓唬吓唬他们……
另一边,查看了监控的徐沫和民警很快确定了疯老的逃跑路线,驾车一路狂追。
很快,他们就在一个十字路发现了疯老。
他茫然地站在路央,胳膊上着血,上发着抖,往左走两步又退回来,朝右走两步又退回来,浑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繁华的都市对他而言是那样陌生又可怕,他浑的弦都绷着,像被困在囚笼的斗兽,又惊又怕,发糊不清的叫声。
他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好像突然有人闯到戏园里把自己抓走了,还用针扎他……
他拼了命的想逃跑,却因为从未来过这个地方而迷了路。
他不知该往哪里走。
不久前,他刚被制洗了澡。
因为太久没有过清洁,他大分发都本梳理不开,只能剪掉,又稀疏,好大一块光秃秃的。
严重的营养不良和各急慢疾病使他极度消瘦,透过单薄的病号服,就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肋骨痕迹……
像极了一只走失的浪狗,哪怕被人捡回来收留,也执着的想要回到自己的狗窝。
徐沫突然就有心酸。
他赶在那两个民警之前跑车去,边跑边喊:
“你是不是要回戏园?我带你回去找五爷!”
民警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追在后面喊:
“站住,你别过去!”
那老明显神志不清了,虽然虚弱,但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万一被刺激到,暴起伤人可就坏了。
谁知徐沫反而叫他们别动。
“我没事,真没事,你们别过来,人太多就吓着他了……”
两个民警面面相觑,见的疯老好像确实对他们的制服有心理影,不由郁闷地放慢脚步。
惊惧加的疯老一开始并没听清徐沫的话,见他过来,吓得抱着哇哇叫,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徐沫赶停住,不断重复刚才的话。
大约是觉察到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疯老渐渐安静来。
“五,五爷!”
他掉了几颗牙,齿不清地喃喃着,“开场了,开场了!”
今儿是五爷唱戏的日,我得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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