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华,黄玉华……”
牧鱼念念有词,刚要习惯用手指沿着那一行往,却见那生死簿突然哗啦啦自动翻起页来。
嘿,这还声控的?!
他收回刚才那句不够先的评判!
几秒钟后,生死簿自动停,纸页蝶翼般向两侧摊开:
“黄玉华,女,享年二十五岁,死于他杀。”
牧鱼的视线在那个“死”字上停留几秒,低去问那满包的小鬼,“有没有可能同名同姓错人?”
小鬼疯狂摇,“绝无可能,大人,您看那生辰年月,籍贯,生平,还有死亡时间都详细着呢。”
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牧鱼的手指缓缓划过那几抹字迹,突然叹了气。
一个女人不幸又绝望的一生,就这样悄然缩成了短短不足百字。
看时间,在张勇报失踪之前,黄玉华就已经死了。
师无疑了他的肩膀。
生死由命,每天那么多人来了又去,未尝不是一历练。
牧鱼:“我没事,只是有而发,聊作一叹罢了。”
他们师徒俩替人家红白喜事的宴席,亲见证过无数人生大喜,也亲手送走了无数人生大悲,对这类事的接受度远超常人。
芸芸众生,众生皆苦,这是黄玉华这女人尤其苦。
她短暂的人生几乎没有一甜:
父母重男轻女,她就将唯一的一盼寄托在结婚远嫁上,奈何所嫁非人……
甚至这么多年了,还没人知,她已经死了。
更甚至于死后还背着偷汉的污名。
牧鱼合上生死簿,抬手往前一送,那册就又飘飘回到书架上。
见牧鱼没有一步动作,屋的两扇大门也吱呀呀再次关闭。
小鬼捂着脸,斜觑着他,“鱼爷,您看……”
人也找到了,快走吧!
牧鱼极其缓慢地抖了睫,“此人魂魄现在何?”
小鬼一僵,看上去快哭了。
“大人,她都死了快二十年了吧,您要什么?”
牧鱼微笑,“别让我问第二遍。”
师无疑很合地上前一步。
小鬼一抖,弱弱:“二十年的话,若生前没有大功德,应该还在排队等投胎呢。”
等投胎……
牧鱼忙问:“会不会已经喝了孟婆汤?”
他还想问问黄玉华的尸在哪儿呢,要是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事,岂不白来了?
小鬼鼻,灯泡里立刻来两面条宽泪。
它噗通跪倒在地,抱着牧鱼的大哭起来,“鱼爷,您行行好,人死不能复生呀!”
师无疑:“……”
牧鱼:“……”
他努力,没想到那小鬼劲儿还大,最后还是师无疑扯来的。
小鬼哭得不能自已,挂在师无疑手上像只被无蹂/躏的破布娃娃,失去了所有光。
牧鱼黑着脸:“我就是去问事儿!”
人都没了快二十年,坟草都了那么多茬儿,把魂儿回去往哪儿搁?
哭声戛然而止。
两只因为哭泣而更显大的灯泡望过来,怯怯地,“当真?”
牧鱼:“……真,比真金还真!”
小鬼打了个哭嗝,维持着挂在师无疑手上的姿势转了,指了个方向,“找的话费老鼻劲了,您可手持勾魂索,站在唤她的名字,那魂儿若还记得往事,自己就过来了。”
牧鱼心想这法不错,就示意师无疑把它放来,“谢谢你啦。”
小鬼抬瞅了他一,竟颤抖着伸过手来,“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牧鱼:“……”
还没挨够揍啊?
真是死要钱!
“次吧,这次没带钱。”牧鱼。
谁没事儿往上揣冥币呢?
那小鬼整个鬼都佝偻了,委屈地收回手去,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哦。”
说着,灯泡里就又吧嗒吧嗒滴泪来。
活像被领导画了大饼的苦社畜。
牧鱼:“……”
忽然好疚啊!
正抓狂,就见师无疑默默地从铠甲里掏来一沓冥币。
之前牧鱼给他烧了多,但一直没机会。
刚还霜打茄似的小鬼立刻就像打了血一样,原地满血复活。
它一把夺过冥币,放在嘴边狠狠亲了几,然后神灼灼地望着师无疑,很有再往他脸上来几的冲动。
师无疑黑着脸剑。
牧鱼就说:“回还你。”
师无疑轻轻笑了,摇摇。
过了会儿,忽然又:“上次的火锅就很好。”
如今他掌握了不少常用语,其最通的就是吃喝了,基本无障碍。
牧鱼也笑了,“行,火锅类多着呢!保证你一辈都吃不腻!”
师无疑心,如今我这一辈,可得很。
稍后牧鱼果然照那小鬼说的,找了地站上去,面朝它手指的方向喊:
“黄玉华!”
“黄玉华!”
“黄玉华!”
三声过后,原本不足二尺的勾魂索突然刷拉拉暴涨,笔直地朝着无尽前方延伸去。
过了会儿,勾魂索收回,尽竟卷回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魂魄。
牧鱼回忆了之前夏清展示的黄玉华生前照片,觉得应该就是了。
“黄玉华。”他叫了声。
将近二十年的漫等待,让黄玉华的魂魄无限趋近麻木,直到牧鱼喊了三四遍,她木然的珠才了,慢吞吞抬看过来。
糟糟的发往后开,额上可见骨的伤和满脸血。
“黄玉华,黄玉华……”她喃喃,动的珠里逐渐漫来一光亮,“对,我叫黄玉华。”
“好疼啊,我好疼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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