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久转面向他,微凉的声线再平淡不过,“怎么?”
“……”
犹如一桶冷迎浇,谈风月话音一顿,心间挣扎尽化哀戚,再开时便显得艰难了许多:“你……为何不过问观世宗人……”
秦念久闻言同样一顿,仿佛只是顺着他的意思才问:“怎么不见各位观世宗徒?”
看着他那双静如潭的金瞳,谈风月间一哽,忽地再说不话来。
仅那一刹,他心防骤然溃堤,再忍不住,要将一切向他和盘托,可脑幕幕画面划过,明朗少年变作了糟烂的僵尸王,也要空喃一声“师尊”,不知自己已然死的佳人枯守在鬼城苦等故人,临别时声声叮嘱“定要再回青远来”,山巅有人决然坐化成一株梧桐,笑意温的蓝衣青年佝偻起了,鱼目似的只透得无尽哀凉,笑他“留不住转成空”……
他该如何说起,又如何说得?
望着前面冷漠至极、不沾半分人气的人,他结微微动,最终也只能闭了闭,咽一苦涩滋味,苦苦笑:“他们……都很记挂你。”
自他这晦涩的话读了隐隐不祥的意味,秦念久稍稍一怔,不自觉地抿了抿,却半没有要再一步追问的意思,只放任那茫茫白雾急遽涨满了脑间,嘴上淡淡应声:“是么。”
再平静不过的两个字,听在谈风月耳却好似风刀霜剑,直剜得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愈加鲜血淋漓,教他难耐地撑住了桌沿。
只是与连日来如梦魇般萦绕心间的剧烈痛意不同,这乍生的陌生暗痛虚而绵,并不为他自己,亦不为他与秦念久,而是为了观世宗众人。
犹记得那夜不妄醉酒,错将那时的秦念久认成了谈君迎,即使醉通红,也要怨他一句“我最讨厌你这轻浮样”……
谁说无知,月无趣,酒无灵?酒意摧心肝,她分明还记得。
可如今,就连她那份连禁制亦难以封绝的执著牵挂,也已成空了。
隐痛锥心,他望着秦念久再平静不过的神,正错开去,又倏忽一怔,意识到了什么。
“谈风月”清冷凉薄,不过与不妄萍相逢,即使知晓了她的过往与终局,至多也只是唏嘘,可现他心却这般震动,只因他同样拥有着谈君迎的经历与记忆,自会想谈君迎所想,悲谈君迎所悲。
……可笑如他,竟到今日才迟迟醒悟过来——
哪怕他再不愿承认,谈风月、谈君迎,二者也本是一人。
而同样一直被他错认了的,前这神漠然、不晓人的秦仙尊,亦是今生今世那魂秦念久的过往,同是他以真心相待,许过承诺的人,只不过的他……暂不记得了罢了。
窗外,黑夜缓淡,晨光熹微,树影朦胧。屋,一抹银光柔柔闪烁着,透心。
可笑自己庸人自扰,谈风月心摧折,似被风轻推了一把,颇显恍惚地坐到了凳上。
同望着那抹案上的银光,他无言半晌,久久方才自嘲地轻声:“……之前我总认为,若非幸事,忘掉了也未尝不可。现在却好像不这么觉得了。”
青远覆灭,不妄玉殒,于他何尝不是伤事一桩。他不是不能自私地远远逃开,将这一城一人当作苦痛抛在脑后,可……若是连他也将她忘却了,又还有谁能记得她、记得那片梅林呢?
他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秦念久却听见了,不觉微微一怔。
他不懂他为何会突然发这样的慨,亦不懂他面上神为何这样复杂,意识便想要唤他:“谈——”
兀地忆起初醒时他脱唤他谈君迎,谈君迎却面异,化风离去,方才又唤他谈君迎,他也面急变,起开,于是他便打住了话音。
谈风月却又是自嘲地低低笑了一声,“谈君迎……”
他并没转看向秦念久,只怅然望着那抹银光,轻声地:“虽是谈君迎,可我却总更愿意谈风月。”
……谈风月?
心弦忽被轻轻一拨,填上了一方空缺。秦念久一时愣怔,谈风月却终于转望过来,对上了他的视线。
前一世,谈君迎难抵那一句“难不是?”,于是选择了转离去。
这一世,谈风月难抵自己模糊忆起的、令他不安的前尘,于是几度选择放弃追寻。
就连那日、方才,他难抵前人的一声“谈君迎”,也只想着要远远逃开……
可他终是定了心来。
前世、今生,一回选择了不再逃避,而是直面这难堪的,他浅浅了一气,又是低低一笑,话音轻,心痛且,却认真万分地:“谈君迎怯懦,心里有你,却从不敢诉之于。可谈风月不同。”
秦念久听得更怔,前蓦然似有重重画面急闪而过,拨得他脑间茫茫白雾阵阵缭。
“或许现在的你记不得了,但谈风月曾向你许诺过的——”
知他现在还不通人,无法作反应,谈风月全不在意,只看着他那双漠然依旧的,仿佛往常刻意要逗他、吓他似地弯起了嘴角,“说往后都会伴你左右,不是伴,而是伴心。”
可秦念久却没被他吓住,只依旧静然看他,一双金瞳澄澈得空若无。
当然不是要逗他、吓他,谈风月所言句句皆是真心。
笑着垂了去,他指尖轻轻一动,将手摊开,放在了桌上,以最轻的声音许了最重的承诺,“或许你之后会想起一些事,或许不会。或许你更愿意我是谈君迎——那我便谈君迎。但无论如何,我都在旁。——在你左右。”
话音随风,轻轻过耳际,好似又能穿过那重重白雾,直心间。
“……”
心雾霭弥散,秦念久懵懂地静然回视着他,并没把手搭上去。
掌心空空,谈风月底漫上些许黯然,倒也不觉失望,自顾把手收了回来,轻攥成拳。
可间隙之间,秦念久却蓦地开了:“你近日,可是在奔忙除祟?”
本不奢望他能有何回应,但听他这样轻易便错开了话题,谈风月底黯然难免愈,心底又是一锥。
锥便锥吧。只要他……
边的又是苦笑,他稳了稳心神,正答话,却听秦念久淡淡接:“照你所言,我如今不再受咒坎所限,亦可同去。”
前世、今生,都不曾听过这无心无的“秦仙尊”主动提说过要与自己同行,谈风月一愣,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当然。”
难得稍加快了语速,他:“有你同行,我便可将青远暂封置起来,去些更远的地方——夜里但择些庙宇神殿留宿,或是民居,只是你如今没了双剑傍,我……”
他话音一滞,轻咬了咬自己的尖,暗骂自己犯蠢,如今的秦念久要应对世间妖邪,哪还用着武……可他一抬,却听秦念久淡然:“随意寻间伞铺,买柄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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