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尽逐是有些傲气在上的,本还恃着几分自信,待看清了他的字后,那自信便像被针尖刺破了的球般,一脑光了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你你你你……”
他原以为这邪修日常作态那般懒散,定然是字如其人,半不成形,却没想到他的字迹居然这般好看,铁画银钩,一撇一捺皆是骨,直教他看呆了去。
秦念久自打转生回来后,无论是写信亦是画符都只是信手,还不曾这般用心端正地写一篇字来,连自己都没料到成果竟这样斐然,“啪”地一弹那纸页,第一时间便反炫耀似地将那纸页举到了谈风月前,“老祖——”
而谈风月只是怔着,有寒意自四肢末端急速蔓延心,将他整个人冻得几发颤。
一旁的叶尽逐仍在惊呼,叶云停亦是赞叹连连,三九与有荣焉地在旁跟着哼笑,又嚷着要秦念久再多几篇来,秦念久笑着应好……他却全听不见了。
——他的字迹。
——他的字迹,与破幻境,竹屋里的桌案上,那白衣人的字帖,一模一样。
……
一切,一切,他不曾在意过、不曾思过的细节猛然作一堆,狠狠扎了他的脑,浮在了他的前——
为何他会表现得像是从未尝过五味。
为何他会对宗门人无端惧生厌。
为何红岭祭阵灵匣的珠会顺从响应他的话,会毫不反抗、乖乖他的。
为何破会空喃那声“师尊”。
为何他能看得懂青远结阵上自不妄与国师之手的咒文。
为何不妄会无端善待他,却对自己那般厌恶。
为何他能逐一拆不妄的招式,不妄亦能逐一回防。
为何谈老太君会对他那般络——
……
一切,一切……只因他就是他。
在遇见他前,他起卦作占,问他脑那抹人影如今在何方,占得的结果永是一个“无”字,告诉他无可寻。
在遇见他后,占得的仍是一个“无”字,却是无需再寻!
是他,为四众克难,经千万亿劫,以求无上,度无量众生。后却涅槃,如烟尽灯灭——
他并没有冒借来他人名姓,他只不过是……他只不过是寻回了自己的名姓……
这一路上自己撞上来的异事、自己贴上来的线索,并不是因为天意想让他谈风月清前尘,而是——而是因为他秦念久!
那被镇在匣的珠,那转在阵的血,甚至只怕连那被用以镇国、不知所踪了的“国宝”——
都是他敛的骨!
极度惊骇之,脑千思万绪都似被烧成了一整块重铅,直直拖着他的心脏无限坠,堵得他几乎难以呼,教他只意识地想伸手去拉住那人——
……拉住他,然后呢?
说我们离开,不要再这诸多了——
……离开,去哪?
去哪都好,只要离开此地,只要远离一切与他前尘相关的人与事,不叫他想起——
……可与他前尘最为相关的,不就是你?
……
此生第一次尝见了“不知所措”的滋味,谈风月只动弹不得地定在原地,甚至不敢再望向那仍正与人说笑的魂一。
……如果,如果是因为他的不作为,观世满宗才会遭遇劫难——
国师那似怨、似讽、似嘲的苍凉话音横脑,“你、就是、什么都没——!”
耳畔嗡嗡如遭雷击,他手脚冰凉得近乎失去了知觉,如利剑般直锥心底的是国师那句与诅咒别无二致的断言:
梦气数尽,重来亦无用——
留不住转成空。
……
事态超掌控的惊惧已然摄住了他的心魂,让他只能无措,只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僵立着,于心祈求一刻不发生些什么都好,只要能打断他这可怕的猜想——
仿佛听见了他的恳求一般,忽而有人叩响了他们的房门,是谈太傅的声音,“谈仙家、秦仙家!”
顺势迫自己止住了思考,谈风月艰难地拾回了些冷静,可还不等大脑全然清醒过来,便又被他隔门传来的一句话打回了谷底。
“来讯,说明日的宴破例提前到今夜了……唉,可真够折腾的。”谈太傅站在门外,捋须摇,“二位今次可也要一并赴宴去?”
叶云停听得面诧,“怎么偏在这时?!”
昨夜他们适才探塔归来……
叶尽逐亦猛地站了起来,与叶云停相觑一,愕然:“莫非国师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事反常必有妖。秦念久将他们二人搁在桌上的佩剑抛还了过去,一敛面上嬉笑的神,沉声:“走,赴宴看看再说。”
第九十五章
席卷天际的火烧云渐暗淡了颜,落日余晖亦被渐起的盏盏繁灯所接替。墨倾盖之,坠饰着灯烛的宏伟城被燃光勾勒了廓,如同一蛰伏在夜里的亮鳞兽。
手边、侧,青烟与香相绕相织,弥散一火光难以驱散的诡异之意。秦念久与谈风月行匆匆地跟在谈太傅与谈夫人后,疾走于,两个作太监打扮的小叶提着灯笼垂首跟在他们侧,面凝重、心忐忑。
脑仍有些闷涨,谈风月暮霭沉沉,藏于袖的手松了又攥,几要摁碎了自己的指骨,才终于得以镇静了些许,低声与秦念久:“……若是国师有何异动,切勿与他多言多缠斗……着重去寻那灵匣。”
只当他是发觉事态有异因而严阵以待,秦念久并没多作他想,只跟着肃然了以示明瞭,“缠斗无用,寻他命门才是要。”
……什么命门。谈风月不忍看他。同是自玉烟宗人之手的灵匣——那匣里面所封镇的,怕也是他这一路苦敛不得的骨血——
若不敛回来,他上逐日渐的气又该如何化解?
——终是暂走不得。
心底煎熬滋味难言,他匆忙快走两步,搭住了秦念久的手。
“……”秦念久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扰得微愣,不解地望了他一,又了然地将手反扣了回去,悄声与他:“没事没事,我这回一定不莽撞——”
他遇事一向乐观的,势要让这老祖放心,角微勾着轻摇了摇与他相握的手,咬重了那两个字:“没事。”
若说这一路上所知到的诡异与不详只是因他心张,待踏了大殿,方知这如影随形的异样之并非是错觉。
再不见前两回宴那四满溢的喜乐氛围,殿并无歌姬舞姬在场,也没瞧见乐师的影踪。率先抵达的大臣们齐刷刷地分站在大殿两侧,无不恭敬地垂着、抱着手——是因人皇竟已早早到了,正面冷峻地负手站在位,拿一双略泛死气的冷冷看着位群臣。国师亦少见地没蜷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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