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在替这两个少年解围似的,他也不等傅断反应,便自顾拉着他们往院外走去,“事不宜迟,车已在外候着了,这启程就去谈府吧。”
叶尽逐与叶云停跪足了一夜,双膝两皆酸麻疼痛不堪,龇牙咧嘴地不敢言语,傅断居然也没声阻拦,只抿站在原地,不知正想着什么,就这么任他俩踉踉跄跄地被纪濯然拉走了。
片刻,他才无声一叹,缓步跟了上去。
晨日直照,车稳行城,不大的车厢静坐着四人,皆是不语。
纪濯然嘴角惯挂着抹轻浅的笑意,偏看着布帘外的城景,叶尽逐与叶云停逃过一劫,想当然地不敢声,只观鼻、鼻观心地垂沉默着,傅断本就话少,断不会挑些话题来说,只微垂着,将视线空放在纪濯然翻卷起的衣袖上。
纪濯然贵为太,所穿的自然是最上乘的锦缎,袖上绣着明月,一截玉似的手腕——
傅断视线微顿,移开了。
少有人知,那截锦袖之的手臂上有几片淡粉的浅疤——玉有暇。
那是他幼时坠崖,被山石剐蹭来的伤。
大概是命也是运。那时他亦还年幼,有宗一位老给他指了块灵气丰韵的宝地,命他去那清修数月,他便依言去了,因此得以增了修为、磨练了心,亦因此得以结识了一位……知。
那宝地位于一座灵山的断崖之,山腰有一寺名曰灵显寺,据说十分灵验,香客络绎不绝,但他在那待了将近半年时间,却一次都未曾上山去看过,以至于时隔经年,再回想起来,已不记得那山那崖是个什么景象了——该就是一片青绿,有山有的吧。
……反倒是于崖拣着这小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半年间,所见唯有一片青绿,与他相伴的唯有树枝孤鸟,忽听见了几气若游丝的痛呼,还当是自己独自待了太久,现了幻觉。循声探去,便在崖林间见着了这遍鳞伤的人,正闭着皱眉闷哼着,尾的一枚红痣似血滴般鲜艳——倒也没哭。
宗门有律,需救苍生于危难,于是他便走过去,将他救了起来。
……后来总听他说自己天生皇命,定与凡人有不同之,想来也不无理。诚该说他命大,被蟒蛇惊吓了一遭,好在没从山巅坠,而是自山腰摔了来,落时又被崖上不少横生而的树桠拦了几,落得较缓,因而没摔个好歹来,只被那粝的山石划开了他所穿的锦缎,磨得上端是开绽,看着狼狈不堪。
幼时的他药理尚可,剑诀亦熟,却还不甚通治愈之术,勉替他摘来各样药草止了血,镇住了伤,又磕磕绊绊地试着拿素心诀给他疗伤,虽称得上有效,却终是因他术法不,还是在他上留了几片浅疤。
而后相识了,相熟了,日亦久了。纪濯然从皇成了太,他的修为亦日益,再不会为区区一个素心诀犯难,但每每见着他手上的旧疤却仍是难免介怀——
旧疤总是难消。
兴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总见不得这太有意伤自己,来换个所谓“亲近”,可这太却像对这小把戏乐此不疲……
“……”傅断打住了思绪,偏看向帘外,“怎么还未到?”
难得听他主动开,纪濯然略显意外地看了他一,才笑:“这才过了多久,傅仙君便坐不住了?前面就是了。”
又揶揄他,“该不会贵宗各项律规里,还有车不能驶得太慢这一条吧?”
傅断淡淡看他一,“让殿失望了,并没这条。”
不可攀权贵,不可涉朝廷之事——这两条倒是有的。
“太自西边来了么?”纪濯然几分刻意的惊讶,弯笑得尾红痣一阵轻颤,“傅仙君居然会说风凉话了!”
“……”傅断无言扫他一,听车夫在谈府前驭停了,便没再理会他一步的调侃,先行了车,又反搭了叶尽逐与叶云停一把,将他们扶了来。
……确有私,确是有违宗门律规。
“严于律人,宽于待己”也确不是君所为,那宗法三十二条的滋味,他一早便都自觉尝遍了。
……
第八十九章
这趟来前未与谈家人打过招呼,实属突然到访,傅断耳听着纪濯然一路“免礼”、“免礼”地自偏门了谈府、跨院,便见着了正与谈家人围聚在一块儿喝茶谈天的谈秦二人。
……不知是该说这二人格,还是该说他们与谁都恃着副自来熟的态度,这才短短数日,他们便已像了这谈家一般,端的是其乐,不知的还当他们本就是一家人——撇开原就随和的谈太傅与夫人不说,连那已老得不记事了的谈家老太君都似是十分钟意他们二人,单是在旁坐着听他们闲聊,也面带悦,还总要执着他们的手不放。
傅断上无父母,旁无兄弟姊妹,亲缘十足淡薄,只多看了这络的场面一便移开了视线,听纪濯然上前去例行公事般地与他们问候寒暄。
……仍是那“免礼”、“免礼”的说辞。
太携人来访,定是有事要与那谈秦二位相商。谈太傅十分识趣地与太简单聊过两句,便自觉携夫人祖母退了去,还带走了随侍在厅的家仆。
直至门外的脚步声渐远了,纪濯然才笑望向谈秦二人,也不急着与他们讲起正事,而是先客:“二位在谈府住得可还舒心?”
昨夜宴上虚惊一场,后又看了半夜燃灯,秦念久没能好眠,懒懒捧着茶,倦倦打了个呵欠,“……宾至如归。”
舒心,怎么不舒心。于谈风月就不消说了,这本就是他的老家,而于他而言,这谈府也无一不好的,就连饭菜都格外合他的胃。
想起许久之前,在红岭客栈那场没能占得上风的斗嘴,他转脸看向了那站在傅断后的叶尽逐,故作慨地:“——尤其是这谈府里的饭菜啊,啧啧,当真好味。怕是叶仙友也没吃过这般好吃的……”
若放在往常,叶尽逐被他这般挑衅,早要起来反相讥了,奈何他被罚足了一夜,连站直都已吃力万分了,哪还有力气与他争辩,只恹恹地了,“嗯……”
“……”没得到预料的回应,秦念久奇怪地打量了他一,见他一脸倦怠之,双还几不可闻地微微颤着,又见他侧的叶云停也是如此,便知他们该是没能在傅断那个老古板的手逃过一劫,不禁了几分同,“咳……”
“坐着说,坐着说。早聊完早回去歇着养养——”不用猜也知他们这趟前来是为了商议如何对付国师一事,他站起,绕过去将两个小叶到了椅上坐好,边单刀直地问他俩:“昨日没来得及细问,你们凑近见过了那国师,可有发现他上有何异常之?”
叶尽逐原没觉得受罚有何难过的,被他这么状似无意地一关怀,反而觉着有些委屈泛了上来,也不再想着要与他对呛了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