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先问问自己的脸呢。谈风月无言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侧,果然只摸见了一片絮状云雾。
秦念久看他都快把自己的给挥散了,赶忙住他的手,“别摸了别摸了!……咳,原来这不是你的梦啊?”
他不过搏命一试,想着兴许能用“执”来魇住破,而那对能魇人的珠兴许是贪生畏死,怕了他的威胁,居然还当真照着他的心意将他们传了幻梦之境,而非凶险的魇境。
幻梦幻梦,说白了不过是借由人的记忆空造来的一场梦。梦远景模糊,手无力,除了梦主本之外,余旁人皆只会以模糊的面貌现——他方才先一步幻境,抬手便摸见了自己虚无如云的脸,又瞧见了这番明丽得怎么都与破那僵尸王扯不上系的景象,还是错了谈风月的梦镜,可现在一瞧……这老祖的脸怎么也是雾的?
……所以这里到底是谁的梦境?
看明白了况,谈风月心间暗火烧得愈旺,拿银扇狠狠往他肩上的伤一敲,“一把握都没有,你就敢拿着一个魇怪往另一个魇怪上撞?”
“哪能全无把握!”
梦并无痛,但秦念久还是捂着肩膀表演了一龇牙咧嘴,又底气不足地放小了声音,“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的……”
“……”谈风月气得想笑,冷冷呵了一声,“……还是你。”
“哎!”秦念久大惊失,“非礼勿言啊!”
谈风月又拿扇狠狠敲了他一记,“我说的是你的命!”
不等这魂再放些什么厥词,他将手一伸,嫌弃地拿银扇把他往后抵开了几寸,“四找找线索,看这儿究竟是哪里。”
“总不能是所属于那珠主人的幻境吧?”秦念久在竹屋四晃,东摸西瞧,“还是陈温瑜的?更没可能了——这是在山上吧?像是个宗门?……该不会是傅断的吧?!”
说着,他从博古架上拿起了一个成小鸟形状的彩陶笛,放在手里瞧了瞧,又看了看其他格里摆着的拨浪鼓、人扇、风葫芦、琉璃小……“呃,应该不是了。”
说来奇怪,这间竹屋里没什么多余的摆设,除了前的博古架,不过一张由整木制成的桌、一盏兽形的香炉、一块竹编的垫、一面素白的屏风、一张木床而已,此外甚至连个瓷制的瓶都没有,实在简单朴素得,唯有这竹制的博古架上堆满了各式玩意儿,活像个杂货摊,怎么看怎么格格不。
——也说不定那竹屋的主人就好这个呢。
他在这边摆着博古架上的小件,谈风月则走到了桌旁,垂翻看起了搁在桌上的字帖。
的字是好字,笔锋苍劲,铁画银钩,一撇一捺皆是骨——他着纸页的指尖微微一,心这字怎么……有些熟?
帖末尾没盖名章,谈风月张张翻过那摞成一叠的熟宣,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在哪儿见过这字,却像是被梦境拖慢了他的神思,教他一直抓不住那丝异样的觉。
久没听他声,秦念久好奇地凑了过去,着陶笛对他耳朵了一声,“看什么呢这么神?”
没等他瞧清帖上的字,窗外那朗朗的诵读声陡然一断,接上了一句似带着些欣喜的“师尊!”
师尊?
两人警惕地相视一,齐齐朝窗外看去。
像是被这乍然的一声唤给惊动了,整座幻境都动摇了一刹,远远地,似笼着一层云雾的边界现了两模糊的影,逐近清晰,一前一后地步步向竹屋走来。
竹屋本就不大,里的摆设又少,几乎无可以藏。秦念久慌忙地想要掐一个遁术以掩盖他与谈风月的形,又被谈风月一把住了手,听他悄声:“他们应该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
理说,这里是幻梦之境,只应现梦主认知为合理的东西,他们二人非梦主记忆人,理应不被看见才是。
不过一个停顿的间隙,那两影已经跨了竹屋。
走在前的那人面容似他们一般模糊,看不清相,上白衣似是拿云彩织就,纤尘不染,腰间既无佩剑也无佩玉,却好似存在着一无形的震慑力,无端以人一危险的压迫。
如谈风月所说的那般,他对明晃晃站在屏风旁的两人一无所觉,只也不回地淡淡用一些单音回应着后絮絮说话的少年。
——“算算日,师祖应该快关了——”
“嗯。”
“近日天气晴好,桃潭的冰都化薄了,大师伯说可以把里面的鱼拍上来烤着吃……”
“嗯。”
“哦对,青远城又送帖来了,可我看小师伯本没有想接的意思——”
“嗯。”
“啊,我、我也已将师祖布置的功课背好了……”
白衣人略一颔首,终于应了声别的,“好。”
听他应了,那少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可……我有一句不解,不知如何才能破……”
白衣人话音仍是淡淡的,仿若轻风,“书上字句都是死,无需求甚解。待机缘成熟,自能堪破大。”
……
秦念久与谈风月全没在留心听他们谈话的容,只直勾勾地看着那面容清晰、穿着一短打的少年,尽是惊异。从他那清秀的相看不什么,可看这量,这骨型——
他居然是破!?
这静好如斯的风景,竟然还真是依那糟烂骨的破心间执怨所造的幻梦?!
一个震惊失语的间隙,那白衣人已走到案后,稳坐在了垫上。虽然看不清他的面貌表,却能看见跟来的破一瞬熄了声音,言又止地嚅了嚅嘴。
一时无声,如同画面静止了一般,白衣人腰背直地坐着,膛起伏渐渐平缓,像是了定,破则站在门边,动作极轻地抚着门框,一副踟躇着不知该走该留的模样。
如此,半天不见动静。
秦念久安静地瞧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拿手肘一谈风月腰侧,冲那白衣人扬了扬,“他这是……歇了?”
好歹跟徒弟招呼一声吧,这也忒没礼貌了。
谈风月没答他的话,只了手银扇,皱眉望着那端坐在案前的白衣人。
这里是幻梦之境,是破心间执怨所在,是教它死后横变僵尸王的症结所在,不可能只是这样一幅寻常宗门景象。究竟是怎样的事态陡生,才能让破执极怨极,以至于死而成僵?
——宗徒叛变,弑师灭祖?
——师尊堕,屠戮宗门?
——妖来侵,师徒不敌?
……
他脑闪念无数,猜想无数,手银扇了又,时时防着事态急变。
可前始终只有一派平静。
房静又静,针落可闻,破呆立,白衣定,唯有那从兽形炉盏慢慢溢的沉烟缓缓外,淌过桌面,仿佛云气升腾,昭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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