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山 - 第一章

    吴桂芳面愤恨步伐急促的从工厂赶回了家里。

    老二家媳妇儿李翠翠正巧从厨房里来，一边在腰上的围裙蹭了蹭手上的，一边打量大嫂的神，见吴桂芳神不对，心里咯噔了一，“大嫂，这是怎么了，哪个不的招惹你了？”

    吴桂芳一恶气噎在，着拳气的浑发抖。

    她五岁就被卖到李家了童养媳，那时候李家还没倒，李家老爷是有名的财主，方圆八百里那都是李家的地产，她公公是李家的嫡，她男人李建国更是李家的孙。

    李老爷祖上都是文人，为人也是了名的仁善，在吴桂芳的印象里，李老爷还把她抱在膝上亲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可李老爷好人不命，生在了世，外敌侵，李老爷舍取义带着乡亲们和外敌厮杀，最后也死在了这片土地。

    十年世，李家也散了。

    新的国家成立了，把所有的地主老财一并打死，家产充公，他们李家也并不例外。

    她公婆陆陆续续共生了五个儿，心心念念着就想要一个女儿，可一直不如愿，谁知临了临了老生珠竟生一个双儿。

    自古以来不什么人家都是不大喜双儿的。因为双儿的男和女发育的都不大好，不论是和男人还和是女人合，生育率都不大。所以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大乐意和双儿成婚，生怕难有嗣。更有那狠心的人家，生了双儿便丢到溺死。

    可她公婆不一样，盼着闺女盼了那么多年，拿小双儿当珠疼。那时候她也才十七八，刚和她男人完婚，还没有自己的嗣，也是从小把宝山当亲儿一样带。

    后来上要批斗游行坏分，他们家因李老爷的缘故，是典型的坏分，天天捉她公婆去挂着牌批斗游行，宝山才八岁，她公婆就去了。

    李家人面貌生的都普通，但是因为祖上吃的好的缘故，生的都颇为大健壮，他们家宝山也是，从小就白白胖胖又又壮，就像年画里的福娃一样讨喜。

    可惜从她公婆去了以后，宝山就变得沉闷自闭了起来，又因为他们家成分不好的原因，如今都二十八九了，仍旧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宝山。

    倒也不是完全没人来媒，可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些地痞无赖，又或者有残疾的老鳏夫，这怎么得上他们家宝山！

    他们李家也不是养不起小叔，脆就直接把宝山留在了家里。

    可以这么说，他们家宝山是全家的珠，就连各家的儿女都比不上他们小叔在家里的地位。

    而吴桂芳今天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厂里和她不对付的女工陈芳芳说她家小叔是破鞋，还说的有鼻有儿的，周围还有一堆附和的。吴桂芳怎么能忍这事？当场和陈芳芳吵了起来，可陈芳芳就咬死了李宝山被人玩儿烂了是个大破鞋，最后车间主任跑来和稀泥，言语之间威胁她再吵就要给她开除。

    这年在城里有个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失去这份工作他们家经济来源就要少一大截。

    吴桂芳表面是忍了，可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她将这恶气憋到了家里男人们工，才在饭桌上将这事儿说了来。

    家里的男人们拍着桌就要去找陈芳芳的麻烦，却被同样面不好的李宝山拦住了。

    “哥，你们听我说。”

    李宝山不说他们还不知，自家珠在泥厂上班儿的时候被泥厂主任的侄王癞给盯上了，言语手脚都很不净，李宝山一忍再忍，最后没忍住把人给打了，最后被厂以打架斗殴的理由给开了。

    谁知那王癞还四造谣说李宝山是破鞋。

    “我呸！分明是那王癞耍氓！我要去报警让警察判他氓罪！”吴桂芳肺都要气炸了，摔了饭碗就要去。

    “大嫂，我听人说，那王癞的舅舅是警察局局，你说那警察能听咱们的吗？”老四家的媳妇儿小心翼翼了一句，心有些惴惴不安，她这话也浇在了所有人心上，像一盆冷泼在了碳上，让人心一凉了半截。

    又过了几日，左邻右舍的也都开始有了些风言风语，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李宝山这几日呆在家，面也一日比一日难看。李家兄嫂看在里急在心里，可又无计可施。

    都说人言可畏，这造起谣来，一传十，十传百，谁也不去考究真相，一句我听谁谁谁说，便像是自己亲所见铁证如山似的。若是有人提不同的意见，也能憋一句苍蝇不叮无的，谁知李老幺是不是背地里到勾引男人，不然怎的二十八九了还没成家。

    也有与李家较为相熟的人家，自是不信这谣言的。

    吴桂芳正闷着工，旁边崔大就突然凑了过来，“桂芳啊，听说你家小叔还未成婚是吗？”吴桂芳心生警惕，“怎么？”

    “诶诶诶我没坏的心思，就是我家有个远房侄儿，就在崔家庄，小伙着嘞，爹妈都是烈士，家里成分那是这个，”说着崔大神采奕奕的比了个大拇指，而后瞅了瞅吴桂芳的神，“就是吧，他爹妈去的早，家里也没旁人，家底比较薄，现在都十七八了，还没相看过人家……”

    吴桂芳知崔大什么意思，她对这事儿自然是不满意的，她们家小叔哪里是乡小得上的。

    “崔大，这事儿我得回去和家里商量。”崔大听吴桂芳没直接拒绝，立刻喜上眉梢，“诶，我晓得我晓得，你们回去商量，要是可行我就把雨农那小叫过来让你们相看相看。”

    这事儿吴桂芳回去也确实和家里说了，兄弟几个自然是不愿意小弟嫁到乡吃苦受累去的，一个个儿都拍桌表示决不同意，可唯独李宝山一个皱着眉表示要不就相看一吧。

    李宝山是不想嫁人的。

    他从小就被爹妈惯的气又傲气，从没觉得自己比别的小差在哪里，小时候趴在爹妈怀里经常说自己大了要去参军，去打坏人，要成为大英雄，要娶最漂亮的姑娘老婆，可爹妈去世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他家的坏成分又剥夺了他参军的可能，也没有姑娘愿意和一个坏成分的双儿有任何可能，他浑浑噩噩从十八到了二十八，如今，一事无成。

    哥哥们也都成家立业有妻有，他怎么好继续拖累兄嫂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