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去我家住一晚吧，明早让张师傅送你去报。顾明谦本想送她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又一想小姑娘一个人住酒店怕是不安全，正好他在北京几房，随便找个闲置着的让她住一晚也是没什么。

    那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您呢苏方为越说尾音越小，底气早四散消弭她也不知自己可以去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连地铁都不知怎么乘。

    小事。顾明谦一笑，又见她眉低垂，面疲态，便问，一路到北京还没吃饭呢吧？找个地儿吃东西，当是给你接接风？

    苏方为受若惊，本能地摇拒绝。

    正好我也没吃饱。顾明谦看小姑娘拘谨得很，神都不知玩哪儿搁，便也没继续征询意见，自顾自地吩咐司机，去上次那家汕菜馆儿吧。

    苏方为心忐忑，一声谢谢卡在嗓儿，又觉得自己打上车之后除了歉就是谢实在不合时宜，可此时若不言语又显得不礼貌，便小心翼翼从心底掬起一捧试探的神望向他。

    多久的火车？顾明谦随问。

    十六个小时。苏方为说。

    嗬，那是够累的。顾明谦回忆起自己乘几小时飞机的难受劲儿。

    没有啊，有意思的。苏方为咧嘴笑，两颊陷一对儿甜甜的酒窝，我没坐过火车，不知还是要抢票的，结果赶在最后只买到站票，不过正好也省钱了，我往自己行李箱上一坐，还能比坐在座位上累多少。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事儿，跟人扯闲篇儿还学了好几句方言呢。

    顾明谦没预料到她是这番心境，不由一怔。

    我话太多了吗苏方为半天没听他接话，尴尬地收住了话题。

    啊不，没什么，有意思的。顾明谦回神。

    苏方为心了然，不再继续说话，扭望向车窗外，雨砸在窗上，形成不规律的噼啪声。

    车是木质香调的香气息缭绕，车外蒙蒙雨帘被车速拉扯成一片灰白朦胧，隐约可见附近的房屋建筑逐渐低矮。

    很多年后，苏方为遗忘了许多事，却仍然清晰地记得这一天的和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