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还是觉得应该和他把话说明白了:“姜文,我不愿意和你撒谎,所以有些事儿我得和你说——你别等了,你也看见了,原本很好的朋友,闹成现在这个样,谁也不想。你知仇恨吗?结束之后不成朋友的,什么都是虚假意的,那时候就晚了——我不想让咱俩变成仇人......”
他停留在我背上的手一顿:“对陈明,你怕过你俩会反目成仇吗?”
我说:“他值得有人为他莽撞糊涂一次。”
他说:“我不值得吗?”
我说:“我已经莽撞糊涂过了,知那是什么滋味,没力气了。”
沙发靠垫上脱了一线,我就用那细细的线缠住手指,看着它充血,疼痛,麻木,冰冷,并企图因为它就能忽略姜文在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叹息一般的说“明白了”,然后起,穿衣服,楼。当听到他关门的那一声响的时候,我的心才是和这间屋一样,归为沉寂了,什么都不想,没法想,我把自己慢慢的向那个沙发靠垫移过去,在这间屋里只有它是温的,虽然它也是因为我的温才温,可是它记得住我的,这就好,我将用自己的温来熬过这个依旧寒冷的季。
——我大概就是从那个夜晚开始失眠的吧?在黑暗睁着,在这个空落落的屋里惶恐无眠。小刚来看了几次我都被吓了一,着我去医院看病。神衰弱,那群专家是这么说的,并告诉我要放松神,“先睡心,后睡”。我苦笑,这不是废话么?我索回到了自己的家,企图在熟悉的环境能忘记一切,觉得生活醒来就是这个样的,之前经历的所有都是不小心一脚踏空掉去的幻境。可是不行,有时听着贺聪在我边呼的声音我就会告诉自己,你又在自欺欺人了,这不行。
我开始吃安眠药,剂量只见加大,不见减少,一次多过一次。我宁可把自己给那些纷繁复的梦境,也不愿意在清醒夜复一夜的回顾我的往昔,那让我焦虑,并且无地自容。
只是为了不想起陈明。
可又怎么能真的想不起——其他的时候能躲开,可重新住回家里,就算是他说不上什么时候难得会回来住一次,楼上楼说不上什么时候也会见的。我就去买了个药的当,就在一楼电梯碰见他。又黑了好像,我在心里默默的想,在脑里过了一遍最近也没什么需要到跑外景的活动,可这么一用脑,反倒觉得疼。他看着我皱眉,真的像个朋友一样问我:“生病了?”
我说:“没睡好。”
他“哦”了一声,没有像以前一样追问我为什么没睡好。我就和他这么默默无言的站在电梯里,倍儿尴尬,好不容易捱到他快到他们家楼层,他问了我一句:“今天几号了?”
我说:“5月12吧。”
他说:“也没多少日,就觉很很时间不见你了。”
我就轻易地,几乎被这句话打动了——葛优你真当自己多年轻啊?你还玩儿得起么?他不过就这么随一说而已就把你收买了啊?你是多没息啊?我这样想着,电梯“叮”的一声停,他一只脚跨去之前回对我说:“有时间到我家坐坐,别让我那么些日看不见你——散买卖不散,你说的。”
我说:“说那句话的人就是个王八。”
这时候他嵌在门框的影就在晃动了,晃得我连日睡不好的脑袋更加眩——你说话就说话晃什么?可随即我发现不是他在晃,整个空间,包括我所在的电梯,都在晃,发不堪重负般吱呀吱呀的声响。到底还是陈明先我一步反应过来,脸一变,在电梯门关上之前用胳膊挡住了,并把我从里面拽来,这时候晃动的幅度骤然的大了,我这才发现是我们脚的这块地在动,并且好像在倾斜。我一个踉跄扑倒在他上,他自己也站不住,我们就这么摔倒在楼梯,他几乎是习惯的把我拥在,然后在我的耳边简短的说:“地震。”
2008年5月12日,星期一,我这个时候还不知这场突如其来的晃动意味着什么,只知在一瞬间万又归于平静的时候,我和陈明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他对我说:“没事儿,应该不是什么大地震,我们快走。”
我,可十几楼哪是说立就能去的。就在我俩走到一半的时候,整个楼梯又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比刚才那次的幅度还要大,我在惊魂未定的时候总是保持着度的,这时候想都没想就把他往承重墙那个角落里推,脑里一闪而过的是有一次和他去接格格的时候小学里正在防震演习——为了纪念唐山大地震多少周年来着,好像有这么一说,两扇承重墙之间是个三角区,就算是天板掉来也能形成个狭小的空隙,没想到这辈还有机会用上。他拉着我的胳膊一转,我俩的位置就被对调了,我的脊背磕在的墙上,而他就挡在我面前,抱住我,用把我护住。后来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唐山地震那会儿看报有很多人不是被压死的,而是被楼房倒塌的钢戳穿的,要是这楼真塌了,他好歹能帮我挡一。
“没多想,就是本能,觉得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事儿。”陈明这样对我说。
说起来很漫,其实那个时候也不过就是不到一分钟而已,一切又归为平静。我抬起看他,他也看我,要不说灾难容易铸造呢,平日里没什么的举动,放到现在就连这个对视都带了悲怆的意味。我觉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吻我,都低来了,刚巧这个时候,我手机响了,我趁机从他怀里挣脱来,接了电话,是姜文:“喂?”
他说:“你还好吧?”
我说:“没事儿,我在家这边呢。”
他说:“我去接你啊?”
我说:“你先看看周韵怎么样了再说吧。”
他说:“周韵没事儿,就在我边。”然后他在电话那就笑了,很自嘲:“葛大爷,你说怪不怪?周韵就在我旁边,可是地震那会儿,我他妈脑里想的全都是你没事儿——”
我哑然,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听他在那边说:“葛大爷,你那天的话我真仔细想了,糊涂莽撞这活儿,你实在不行,就给我吧,你比较适合有人为你糊涂莽撞——”
这时候陈明那双幽的向我这边看过来,带着宣判的意味:“谁?姜文么?”
我咬了咬,一说不上来的烦躁从心底升起:“是,又怎么样?你在审犯人么?”
他没理我,径直转了楼,再也不在我上多留一。
我们并不知,在这一天我们上所有的绪不过是老天爷在洪荒漫漫无期的守候漠然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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