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趟民政局跟法院公证,他没想到周涵之那么痛快,手上在准备的东西都是协商材料。
事乎预料地简单,他必须得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带给周瞭,今天是周瞭开学第一天。
段沂源走拘留所,打开车门将那堆已经用不上的文件扔车里,心不由好起来,他坐去燃发动机,时钟显示的时间离周瞭的放学时间很近,于是他打了方向盘,直奔周瞭的。
段沂源今年25岁,大学毕业后从父亲手里继承了这间律师事务所,普通律师需要度过的端茶送的实习期、绞尽脑接案的创业期他都过了,外人看起来就觉得像养尊优的公哥,要不是他实力过,腹诽都会拿到台面上来。
因着父亲的缘故,他这一行自然有比别人多来的人脉关系,接案便会随一些,别人不想接的或者想接却不敢的,他仗着后台,便会揽过来,有不合时宜的古。
他至今为止安稳顺利的人生,让他显得温柔有礼,因为不会有什么需要他争夺,他想要的,他都有能力得到。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求而不得变得疯狂,会有人拖拽他心底的鬼魅,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黑暗面。
然而那是很多年后的事了。这是千禧年的夏末,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律师,接了一个无助的15岁少年的民事案件,过程意外的顺利,比任何一单公益委托都要简单,他开车到市一,在路边停来,等他的委托人放学。
似乎从这一刻起,他已经没有把周瞭当作委托人了。
对面的学校还静悄悄的,离课铃敲响还有5分钟,夏末的日仍旧毒辣,段沂源坐在车里,空调风徐徐着。他看见一个穿兜帽衫的男生骑单车穿过路,在校门停来。
男生看起来年纪还小,量却足够将支在车两侧,他大概被晒得有焉,扯了扯罩在上的帽,就趴在车上不动了。
很快放学的人涌到门,他立刻直起,不时抬张望,之后好像发现了什么,抬手招了招。
周瞭走到他边,也推着单车,两人站在原地说话,段沂源走近他们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个应该是周瞭弟弟的男生说:“我放学比你早,以后也一起回家嘛。”
周瞭不同意:“耽误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回家把饭煮上。”
“周瞭。”段沂源喊了一声,他神清气,上似乎还带着凉气,站在一堆刚从昏昏睡的课堂上醒来的生间,显得格外惹。
两兄弟同时看向他,周望几乎是在第一,就猜测到这是哥哥的那个律师,事实上他对那个没见过面却被哥哥毫不吝啬地夸奖的人,莫名在意。
他见到了,又莫名排斥。
“律师!”周瞭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想不到那么多年放学时间还是没变。”他耸耸肩:“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周瞭愣了愣:“坏消息吧。”
“嗯,好消息是我今天去过拘留所了,你大伯决定无条件放弃监护权。”
“诶?真的?”
“嗯。”段沂源微笑。
“那、那坏消息呢?”
“骗你的。”
“无聊。”周望沉着脸跨上车,他自然不会对周涵之放弃监护权的消息惊讶。
段沂源把目光转向他,仍旧微笑着:“你是周望吧,你哥哥跟我提过你。”
“哦,他没怎么跟我提过你。”
周瞭什么都没说,伸手就扇了弟弟脑袋。
“不好意思,谢谢律师特意跑一趟。”他扶着车鞠了个躬。
“别叫我律师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名字吗?”
“段、段……”
“叫我沂源哥就可以了。”
周望在一旁龇了龇牙,结果就听见他哥吞吐着喊了“沂源哥”,顿时疙瘩起了一胳膊。
他烦死了,为了避免再被他哥训的事,跨上车招呼也不打,就骑了去。
段沂源看了看周望的背影,转过来对已经跨上车想追却又顾忌自己的周瞭说:“你回吧,改天联系。”
“真不好意思。”周瞭握住车把,冲他低低,便一溜烟追了过去。
拥挤的车,周瞭并肩骑到了周望旁边,不由分说扇了对方脑袋,接来摇摇晃晃地,两兄弟车碰着车,慢慢踩着踏板,往家驶去。
第9章
[成年]
六年后。
周瞭在一堆疯狂pogo*的年轻男女间被撞得七荤八素,不知被踩了多少脚,这间废弃仓库充斥着震耳聋的音乐,灯光变幻着颜,人群看不清面目,除了把他撞疼的肩膀,还有在甩动打到他脸上的发。
总之当周瞭终于挤到舞台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舞台上挂了投影幕和印有乐队logo的仔布,六台音响轰鸣,周瞭觉得耳朵已经不能用了,他努力冲台上的主唱挥手,但这看起来就像所有涂着指甲着朋克手镯的胳膊一样,它们的主人挥着手跟随音乐摇摆。
台上一共四个人,汗已经浸了他们的工字背心。鼓手是个胖,脸上的跟鼓落的频率同步颤动,吉他手和贝斯手在歌曲的留白阶段贴面solo*。这间盛夏的仓库像一只持续升温的铁盒,要把人熔化。
主唱握着麦克风支架,像握着所有人沸腾扭动的神经一样,拿他们的痛,鄙夷地扔开或者抛起。
这好像翻来覆去迎接的演唱让周瞭吃不消,更何况他是带着一肚火来的。
当台上的黑发少年唱到“rape me*!”的时候,他终于无法忍受了,撑住地面翻到台上,伸手抓住对方汗津津的胳膊。
周望惊讶地看着突然现在面前的哥哥,话筒将他一气的低微声响放大,他后的乐手们疑惑地慢慢停来,鼓噪的观众也纷纷放手臂。
一时间整个仓库的人都将目光投到周瞭上,他本分不了神去搭理,只对周望低声说:“跟我回家。”
周望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却并不是周瞭料想的任何一神,弟弟已经变得英俊而廓锋利的脸竟然像小时候从教室门探来那样,拉开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那数秒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个瞬间,周望突然凑近眉皱的周瞭,在他边飞快地亲了一。
周瞭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弟弟就已经举手,在舞台上蹦起来,接着他又朝着台的观众了一个双手抱、往后仰倒的动作,周瞭完全没看明白,他就被自己的亲弟弟,一把从台上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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