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白夕白女士（7）

    亲人间的争吵大多是拿着利刃往彼此的肋上扎，知对方最痛，一扎一个准，还刀刀毙命。

    更痛苦的是，你不大可能同亲人老死不相往来，从此一别两宽，很多时候，你不得不跟这个扎你刀的人同住一个屋檐，抬不见低见，那对对方视而不见的刻意就容易把家的气氛得异常尴尬。

    我和阿不止一次打起来过，但每次打完架都有某默契，那就是在父母面前肯定要装作无事，天太平，相待如常，可一旦回到房间里，我俩上变脸，彼此谁也不搭理谁，该什么什么，到时候上床一关灯，房一片寂冷。

    这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直到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三天，她开始打包行李，房间里被她翻得没个脚地，我也只能躺在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冷冷地看她收拾。

    看她把衣卷起来箱里，又把面霜、、彩妆盒、首饰盒安在一叠叠的衣服里，我睛开始酸痛起来，一地鼻，阿并不抬看我。

    我只好先投降了，哽咽问：阿你要去多久啊？我走的时候你还回不回来了？

    阿这才看我一说：放心，那时候我肯定回来了，就算回不来，我也想办法去广州看你一。

    我起走过去，跪在地板上同她一起收拾，趁机伸手去握她的手：阿，你真想嫁人我也不拦你，可你也想清楚他是不是个值得嫁的人。

    阿挑着眉看我，嘴角往上勾起，反问：陆绍礼不好吗？。

    我语，犹豫：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他你吗？你他吗？

    阿看着我，睛黑而不可测：白夕白，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要跟扯到一起去的，你要明白，至少现在我和陆绍礼都想跟对方结婚。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却更糊涂，为什么想要结婚还不必有。

    但是她说一句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

    阿说，我怀了陆绍礼的孩。

    我必须说，在我有生以来，我一次听到一句话的最初反应是想吐，纯粹生理的胃不适刺激大脑神经，我意识觉得反酸气。

    但我没吐，我忍住了，阿俯过来摸我的脸，她手指冰凉，眶微红：白夕白，你快当小姨了。

    不知为何，未有先兆，我哇地哭来，泪夺眶而奔，滴到我的脖里去，像她手指那么凉。

    阿忽然笑了，用手为我泪：你哭什么？好像我要死一样？

    我上前抱住她，那滋味真的就像她要死了。阿，她不再属于我了，她要属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她的也即将被一个新组的家瓜分不剩，我忽然就理解了当年她的那失落。

    阿，别离开我，对不起。我呜咽，哀嚎得很不吉利。

    可阿也没嫌弃，她只等我自己止哭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所以我们才要见父母的，这事我没跟家里说，你也替我保密，爸爸知了会打死我你知小岛上这事

    我拼命。

    她又嘱咐我：你上了大学也要懂得保护好自己，不要伤害自己的事以后你要努力经济独立。

    我耷拉着嘴又要哭，生生止住了，因为阿姆敲门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只好扯谎说舍不得阿爸阿姆和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

    晚上我们四一起吃的饭，我注意到阿故意避免吃海鲜之类的东西，但又不大好意思退却母亲的盛，于是我便作馋嘴状，不顾阿姆的责备，抢着都吃了，回递阿一个，她也激地冲我。

    临行夜，终难眠，我和阿和好如初，又搂在一起，我把手捂在她的腹上，似乎都能到那个新生命的心。

    阿喜男孩还是女孩？

    你呢？

    又不是我生

    我喜女孩。

    那夫呢？

    他无所谓。

    我希望她能像你一样又白又好看。

    如果是女孩，多半像爸爸多一些

    我想着陆绍礼的样，忽然想到他还真就是我的亲夫了，不禁在黑暗里笑了。

    我现在倒是能接受他了，说真的，我还蛮喜这个夫的。

    我知。

    那我以后还能和他玩吗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说着说着就都睡着了，再被推醒的时候，已经穿好衣服化好妆站在床边看我：早上的船，我得赶走了，白夕白，你别起来送了，好好保重

    我啊地叫起来，披散发蹦床，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就往外跑，迷迷糊糊，睛还都没睁开，已经在晨曦看见那辆熟悉的小轿车从我家前院驶过。

    阿！夫！

    我忘了我喊没喊声，总之他们就那样走了。

    那个夏天，阿都没有回来，偶尔打来电话汇报近况见到陆绍礼的父亲了，住在九龙塘那边的别墅里，还去尖沙咀逛了，遇见哪个明星了

    再后来，我就离家去学校报了，直到军训结束，我都没听见阿的消息。

    不过很快，我也在新环境里逐渐改变了自己，扔掉土气幼稚的连衣裙和运动服，穿上城里行的背装、和跟鞋，跟寝室里最会打扮的女生学习化妆，还扎了耳，染了发，在社团里认识了玩音乐的年级伙伴，有一个弹吉他的还很像陆绍礼，这让我对他们充满好，于是就经常跟他们去酒吧玩，我逐渐对那充满音乐和迷幻灯光的地方着了迷。

    令我着迷的还有一个原因是那里的男人不会把我当小孩看，只会把我当女人看。当我混舞池，他们的睛也会跟随我舞池，叼着一烟，拿一杯波本，在烟雾投来望的目光，睛就游走在我的上，像手指慢慢拨去我的衣服，那一刻，我也渐佳境，回眸一笑，半纯半诱，他们就受不了了。

    请问小电话？

    不好意思，我没有！

    我匆促离去，看他们失望尴尬的脸，受从未有过的快乐。

    靓女，别走啊，急什么？

    有个晚上，我来晚了，同伴们都散了，有个酒气熏天的人堵住了我的去路，在黑仄的巷，我忽然意识到他的意图，一胆破酒醒，撒就要跑，可我还没跑远，他就很快追上，从后拽住我的发，把我往墙角里，疼痛让我控制不住地颤抖，恐惧如猛地淹没了我，我想起了阿的叮嘱，但此刻再懊恼也无用，只好扯着嗓喊，那人试图堵住我的嘴，又来掏我的，我则拼命撕扯，咬他手指，踢他，趁他防备，我挣脱，再次往明亮狂奔呼喊救命！

    正有一人经过，我一撞去，虽说这年，喊救命不如喊失火，可要让路人相救，还得要他参与来不可。

    啊大哥，对不起，我把你手机撞坏了！真对不起！我从地上捡起那只被我碰掉地的手机，屏幕都摔碎了。

    路人接过手机，抬看我。

    大哥，我跑不了，我赔你，现在就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