谴 （6）

    朱宴和韩柏辛乘最早的飞机回去，放了行李就直奔医院，外科特护病房里两张床，一张躺韩诺冬，一张躺护工。

    护工见来人了才赶起来忙里忙外，韩柏辛没好气地吼了几句打发去，走到病床前，指着韩诺冬那条打石膏的说：不想要这条直说，我早就想打断了。

    韩诺冬从书里抬起睛，目光又移到韩柏辛后的人上，咧开嘴笑：小阿姨也来看我了！

    朱宴没来得及张嘴，韩柏辛就瞪他一：丢不丢人你！这么大个人还玩板，趁我不在，就不好好学习，我看你就是成心给我找麻烦！

    哎呀，我也不想给你们添堵啊，这不人算不如天算嘛！韩诺冬不耐烦地阖上书，仰后倚，抬起胳膊盖在眉间，从手臂底看朱宴，讥诮乜视。

    朱宴不是没注意到他的窥望，只当没看见，转到桌旁给他倒、剥桔，韩柏辛走过去说：他手又没断，搁这得了，他自己想吃让他自己。

    朱宴笑：再怎么说他也是病人嘛，你也不要那么凶，他也很遭罪的。

    遭罪活该！怎么不摔死！韩柏辛又瞪韩诺冬一，发狠：明年考完试就去国外，省得在我前烦！

    韩诺冬哼了一声：我不去，我离不开我的祖国母亲。

    你考上名牌大学就不用去，你能考上吗？考不上也不去镀金，将来你祖国母亲给你饭吃吗？你不去自己闯留在家指着我养你？

    韩柏辛虽是语气严厉，但刀嘴豆腐心，还是跟朱宴一起切果，把苹果、桔、草莓、猕猴桃都切到便当盒里，递到他跟前：你看看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将来能什么？

    韩诺冬接过去，也不用竹签，直接抓起来往嘴里：雇人照顾呗。

    你雇的都是什么人！比你还懒！说得轻巧，雇人，你有钱？你的钱还不是老的钱！

    儿老天经地义啊。

    那老揍儿也天经地义！

    两个人在那呛呛，朱宴拽着韩柏辛：小声，这医院呢，再说，都了还说这些嘛，那个护工不行不要了就是了呀，为这事别生气了嘛。   她糯细语，似给这火药场面降了场绵绵细雨，激烈气氛消减一半。

    韩柏辛看着朱宴，气也气不起来了，只能浅笑一声，伸手她的肩，想着这会儿也就是碍着儿的面，否则真要把她抱到怀里亲亲倒要问问她，他生气，她心疼吗？

    朱宴没理他，转把纸巾放到韩诺冬面前，韩诺冬抬看朱宴，嘴：小阿姨

    嗯？朱宴以为他要什么。

    没想他脸上一个柔和纯净的微笑，沐在光里，似波澹的涟漪：真甜。

    朱宴一怔，忙调开目光，恍惚回应：你喜吃，我再给你买

    话落了，朱宴又拿不准自己这话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心惶惶的，只听韩柏辛问起事经过、病诊断，韩诺冬一一答来，韩柏辛说：你要不想在医院待着就回去养，但我和你阿姨都上班可没人伺候你。

    不用你们伺候，我自己外卖啊！

    韩柏辛揪着眉心：吃外卖卫生吗？有营养吗？

    朱宴忙：没事，我单位离得近，午休息时间，回来给诺冬也可以。

    韩柏辛摆手表示太麻烦，又骂了一句韩诺冬不省心，但朱宴知，韩柏辛心里却是兴的。

    韩柏辛又拿起医院给的木质拐杖反复看，皱眉：这玩意儿这么沉拿着也不方便，我给你副硅胶防的那轻便拐得了

    韩诺冬摆手：不用啊，过两天就好了。

    臭小，你别不知好歹，自己在家再摔个二次骨折没人你！   韩柏辛骂归骂，还是疼儿，动骨动的也是揪着自己的心。

    这时，护士来打吊针，韩诺冬正好去走廊打电话，朱宴在旁看着吊针，怕韩诺冬手凉，把带来的手宝放他手底着。

    护士冲韩诺冬笑：女朋友吗？这么细心！

    朱宴在旁忙辩白：不是，我是他阿姨。

    护士打量朱宴笑：哈哈您哪像阿姨啊！还差不多！

    朱宴讪讪，韩诺冬瞅着她嬉笑：对呀，跟我生气也不至于把自己说那么老

    那你还不快哄哄。小护士着罩也笑声，大概存心要逗他，朱宴站起来想解释，可想想还是算了，那护士也是开玩笑未必当真。

    护士走了，她只好重新坐，直视韩诺冬，韩诺冬也歪着脑袋看她，墨黑珠凝顿，嘴角折起半弧：小阿姨，你这么看我是不是上我了？

    朱宴刚要变脸，韩诺冬上改：啊，我说的是屋及乌那个，你我爸，自然我。

    朱宴冷哼：吃这么多还堵不上你的嘴？

    韩诺冬噘嘴：对我怎么就没那么温柔？

    朱宴觉得他们两个的气氛太暧昧了，索不接这话，坐直了严肃问：你真的是玩板不小心摔断了？

    你说呢？

    我看不像。

    韩诺冬笑了：我能撒这个谎吗？不信你去问问大夫我是不是玩板摔的。

    朱宴打断：我说的不像是你的不小心，我觉得是你故意摔的。

    韩诺冬顿了顿说：你觉得我是为了让你们赶回来施的苦计？

    朱宴脸红了：我可没那么说！

    你冒过这个念，我知。

    朱宴躲开他的睛说：你书里写了那么多自杀方法和会，你一定是尝试过才能写得那么真吧？还有，我刚看到你手腕上有好几刀疤所以你从板也能让你会到那楼的刺激吧？

    韩诺冬的脸逐渐戾，目光锋利，眉渐拢，忽然又挑嘴笑了：小阿姨，你也太容易被表面现象迷惑了，我那都是抄的啊。

    你敢说你没想过自杀？

    韩诺冬戏谑：以前想过，可认识你了，我又不想死了。

    这么说我还救了你一条命？

    那你看！你得对我负责

    这时候的韩诺冬还撒起来，小阿姨，你抱抱我，我就好得快

    他只有一条胳膊能张，但这时门开了，是韩柏辛来了，这话也就断了。

    过了几天，韩诺冬提前院回家了，正巧韩柏辛接了个项目忙得没空他，嘴上说要朱宴不用心，可朱宴负责家事，在生活上就会多照顾些韩诺冬，常常在晚上把第二天的午饭好放在微波炉旁，韩柏辛看见了，也就没说什么。

    这天晚上韩柏辛去应酬，家里只有朱宴和韩诺冬两个，她把饭好要去敲韩诺冬的门，才发现他房间的门没锁，虚掩隙里传电脑里的声音，细听辨音，男女，朱宴的脸一就红了，急忙往后退，却听房间里的人说话了：小阿姨，你了吗？我得受不了

    朱宴心惊，转要走，却听韩诺冬低声轻哼：唔，好想这样我的小阿姨她肯定比这个女的

    朱宴才反应过来房里的场景他在边看片边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