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同.居人, 并非人类。”
虚影用手一抹, 如同变脸戏法一般地将五官移位变换,把那张属于阿望的脸变成了一张李知之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的脸。或许那是死神的真面目也说不定, 可李知之完全没有兴趣去追究这到底是伪装还是真实。
他被死神砸的重型地雷砸得转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怎么会?阿望不是人类, 那一直以来陪伴了他十五年的那个人, 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有得到李知之的注意力, 死神轻皱眉,再一次地开打断了他的沉思。
“人类,你不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吗?也许, 会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他意有所指地说。
李知之并不接他的话茬,只是苍白着脸,站在原地思索许久,才缓缓地开。
他投向半空的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你应该已经没有底牌了吧,死神。如果仅仅这样就想看我好戏的话,那你的算盘就得要落空了——现在, 到我来发问了。”
并不是质疑,也并没有逃避,李知之很清楚地知从那把钥匙到复原场景,对方所有的故作玄虚不过就只是为了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可他也有自己的自尊, 就算这肆意妄为的神明所摆来的一切都是真实,而他所经历的全是虚假,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崩溃到底的丑态。
“你,是死神。没错吧?”李知之牢牢地盯着他,往常总是挂着笑的桃此时严肃而锋利。
他完全没想过会遭遇神明的一天,这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如此不真实的角存在。
“神不会说谎。”虚影抱着臂,脸上表傲而不屑。“我是死神,是负责在你们.死亡之后,带走你们灵魂的人。”
李知之.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所以现在的我,就是灵魂附于已死.的状态?”
他的,确确实实是个死没错。除去能够自由活动的这一,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丧失了。
“你很聪明,”死神咧嘴一笑,因为半透明而脸古怪的脸看起来森森的,“你说得没错。”
“那么周小玲,叶一舟……我遇到那些人,也全都和我一样,对吧?”即使不需要呼,李知之仍然呼了一气,“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灵魂没有被带走?”
“很遗憾,这个问题得去问你的同.居人。”死神轻飘飘地抛一句几乎令李知之发麻的话来,“死神可不只是我一个人。”
他忽然腾到半空之,宽大的黑袍仿佛母摇曳着的柔.肢,缓慢而又古怪地摇摆着。
“你也发现了吧,即使是在你不死不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世界上仍然每天都会有生命离去。地震、火灾、车祸、疾病、甚至是自然而然地苍老死去,每一天都有太多的死亡发生。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正常死亡,全都多亏了辛勤工作的我们。”死神抬起双手,仿佛在叹咏着赞自己。
“假如只有一个死神的话,这么多的灵魂,我们又怎么能收集得过来?”
“至于你,还有那些你遇到的、或是从不相识的‘徘徊灵魂’——全都拜你的同.居人所赐。他,实在太不称职了……”他的语气轻得接近耳语一般,可话里的寒意却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听得来他很不满。
过多的信息量一涌了过来,假如不是定的意志支撑自己,李知之觉得自己也许会当场崩溃也说不定。并非怨恨,并非任何负面绪,只是单纯的“无法理解”与“不能接受”。
为什么?怎么会?
脑海之仿佛只剩了这两个问题。
“那么,”李知之艰难地开,“你今天就是来带走我的吗?”
就这样让他死去的话,那就太可笑了。
“不。”乎意料,却又能够推测,死神摇了摇,“我并不想增加工作量。”他怜悯地低看着李知之,“我只是发现了帕诺拉玛的破绽,并且于同事的好心,前来一个好意提醒罢了。”
“破绽?”
死神轻轻笑了起来,“李知之,你就是那个破绽。”
“一个本应该立即带走的灵魂,却光明正大在人世间游。他以为数量不多就不会馅吗?就算没有我,也一定会有别的死神发现,并且将你回收。生死无常,却在冥冥之早有定数。经验丰富的他竟然连这个理都不懂,真是愚蠢得令我发笑啊。”
“鉴于这场戏彩得让我这个观众都忍不住投了,时限是三天——去吧,说服他,然后跟我走。”
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甚至也完全记不清自己今天是怎么门的。李知之浑浑噩噩地回了家——不回家,他还能够去哪呢?
即使死神好心地告诉他可以拍了照再走,他也完全没兴趣,只是带走了那一封他觉得非常熟悉、却还不愿拆开的信封。对方大概是觉得他看到那堆与自己有关的“收藏品”或是满墙的照片会受惊发怒或是生厌恶,可李知之却并不觉得那有什么。
那个人啊……会这事也并不奇怪。本来就有前科不是吗?坐在书桌前发呆的李知之甚至勾起了一抹堪称温柔的微笑,只是他的神不似往日有神,空游离得如同一抹孤魂——他也的确是。
偷拍,或是如同变.态一样地收集他用过的东西,这样病态的行为李知之并不讨厌。也许是因为他的经历导致他比一般人更渴望关与在于,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是他认识了十五年的阿望。
唯一让他心震动的只有一——无论发是什么,阿望欺骗了他。
……三天吗?
桌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秒针每一次转动就意味着他距离那个最后时限又近了一步。从他的死亡开始,这个世界似乎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李知之在很早以前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那么他从未想过的,便是他会接受阿望,并且曾想过就这么与他一直在一起的这件事。
三天,或许足够他准备一次离别了。
此生唯一的一次,他完全好了准备,并且安然接受、并不觉得遗憾的离别。
在他回来之前……李知之慢慢地拆开了从走那个房间起,就一直在手里的信封——就在刚刚,他回想起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他小时候曾写过的一封信。
也许是用了什么不科学的手段保存着,明明过了十几年,信封却毫无老化泛黄,看起来就像是昨天才从文店里买来的一样。
在里面的信纸被仔细地叠成了三段,李知之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铺平,里面的容。上面的铅笔字迹清晰而幼稚,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自孩之手。
【给死神:
死神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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