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把脉

    韩离榛就是个怪人。落日之前，他就一直待在柴房门，挥舞着斧砍树枝。枝叶繁茂的古树被他一通狂砍，只余一光秃秃的树。他把砍来的枝条搬到了院一隅，堆成了小山丘。

    吃饭了。乐苓烧完饭，端着一碗铺满竹笋炒腊的饭走到他面前。

    他放斧，去井边打净手。

    乐苓端了一会，也不待他接手，便弯腰将饭菜放上了地面，顺便把筷也摆了上去。

    她独自回了屋，就着夕的余晖，捧着碗开吃。尽家多了一人，但似乎什么都未变，她还是独自一人吃饭。

    外面的脚步声渐近，修的影遮住了她背后的霞光，令原本昏黄的室愈发昏暗。她一回首，见他才洗净的手托着碗，两玉指着竹筷，站在她后。

    怎么了？

    我同你一吃。他径直走到她对面，隔着方桌，与她相对。

    她擓饭的手一顿。太久未与人同桌吃饭了，她有些不自在。余光瞥到他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搁在桌上，轻轻晃悠着两筷。

    你不吃吗？她的目光撞他微波漾的眸里。

    我在想，竹笋炒腊是什么味？他笑着，眉弯弯，眸光细碎，如秋夜的星辰。

    那你吃一块不就知了吗？真是好蠢的问题

    其实我有不敢呢。他面苦恼之，仿佛吃这碗饭是什么大事。

    为何？她的饭明明很好吃呀。红粉的腊上沁珠，竹笋柔鲜白，卖相也很好啊！

    我没吃过，便有些不敢。他怯怯地。

    没吃过？她不解地看着他。这菜是周边常的家常菜，莫不是他是个异乡人？可是听他说话，就仿若在听自己说话，甚至有几个词，他们都会用少有的腔调来。

    嗯，我平常饿了，就喝雨，在日晒些时辰，就好了。

    啊这也太惨了吧！乐苓目怜惜，想来他在外面风餐雨宿，定是没吃过饱饭。她的目光落上了他的手腕，细瘦、没有丝毫赘，关节还隆起。真是个形单薄的少年啊！

    吃吧，光喝雨怎么能果腹呢？她劝。人要吃饭，要吃草，怎能不呢？

    他手转着的筷愈快，却依旧捧着碗未动：我一直觉得，你的饭很好吃，看你吃得很香。

    必须的。他的话勾起了她心底的一抹困惑，但很快就被略了过去。

    可我还是不敢呢他为难地。吃饭这么无足轻重的事，却被他看作比登天还难。

    有什么不敢呢？你该不会生病了吧！她站起，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把上了脉。

    呃完全摸不到

    乐大夫，我是不是不好呀？他歪着问，双眸清亮而无辜。

    应该是吧莫非是脉象过于沉细，所以本摸不来？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不好，是不是该多吃饭呢？

    是这个理。乐苓连连称是。

    那乐大夫喂我吧！他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