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霍承司走了过来。
他站在包厢门,居临看着她。
包厢里的人伸着脑袋看他们。
“霍承司。”江眠伸手,想去拖他的胳膊,指尖停留在他衬衫袖两寸。她盯着他价值不菲的袖扣,缩回了自己汗津津的手,仰着脸央求,“你去跟他们解释。”
“解释什么?”霍承司语气冷淡,“你跟我在这演古早韩剧呢?神经病吧。”
“不是这个。你们刚刚说的很清楚,你不用再跟我说一遍。”江眠垂脑袋,愣愣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穿的是演鞋,坐了一夜绿火车,鞋尖不知踢到哪里,掉了一层漆,翘起一层廉价的,发裙也都是过夜火车的酸臭味。
江眠的泪一颗一颗往砸,不一会儿就模糊了视线,看不清鞋尖的破:“你跟他们解释,我和你的关系,我给你买手机的原因,还有我跟你一起吃饭。”
霍承司突然暴怒,喝止她:“江眠!你这个档次也就吃路边摊麻辣,所以我才总是带你去。”
江眠泣着说:“我知了,你不要再说了。”
霍承司不耐烦地说:“你来什么?”
“是啊,我来找你什么?”江眠的脑袋嗡嗡嗡,吵得她不得安宁,她握起小小的拳,在脑袋上捶了,苦恼地说,“我突然想不起来了。但是我一定是有事来找你。”
霍承司双手抄兜,惯常懒散的调调:“跟我装疯卖傻呢,又在耍什么神经。”
“不是,我没有装。我是真的突然想不起来了。”
江眠又捶了一自己的脑袋,转往回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来什么的?怎么忘了?”
霍承司站在包厢门,看着她走到走廊尽。
江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走到他跟前,对他鞠了个躬,抬起一张泪脸,看着他说:“霍承司,我走了。”
霍承司没说话。
江眠转离开,这一次没有回。
再以后。
江眠再见到他,都是跟着别人叫他一声“霍总”,看他的时候,里没有任何绪,像是在看一团死。
霍承司这才知,她那声“霍承司,我走了”的告别是什么涵义。
-
了会所,江眠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江北迎你”的牌时,她才想起来:她找霍承司是去借钱的。
她甚至妄想过,霍承司可能会帮她先找个地方住。
江眠用仅有的几块钱,转了三趟公,又走了一段路,重新来到会所,去门岗取她的大号行李箱。
她的脑终于回来,让她记起了放在门岗的行李箱。
门岗可能知了她的事,明嘲暗讽了她一顿,最后说要收取她的行李寄存费。江眠跟他讨价还价,把寄存费降到了一百块钱。
她打开行李箱,蹲在地上,一本书一本书地翻找,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摸袋。
她有个习惯,喜往书本里和衣兜里放钱,有时候忘记钱的存在,无意间翻到,会觉得是一笔意外之财,满足她“捡钱”的心理。
把所有东西翻找了一遍,总共找了三百块钱。给了门岗一百,剩两百她装袋。
江眠奇怪,同样的东西,拿来再放去,行李箱却怎么也不。她最后拿一个二胡,才勉把剩的东西回行李箱。
这个二胡是当初跟着章爷爷学拉二胡时,章爷爷送给她的,她一直放着。
拉着行李箱走的时候,她听到门岗说:“今天见到了活的神经病。”
江眠拖着大号行李箱,来到一个岔路。
走左还是右?
她又要选择题。
行李箱在她右手,往右走比较好走。她选择向右走。
她以后都要选择容易的选项。
比如选择向右走,比如选择当神经病。
因为她发现,人一旦神经起来,生活就容易多了。
她不用再听任何人教育她,反正教育了她也不会听,因为她是神经病,没人会认真教育她。多对她指指,笑她一句神经病。她本来就是个神经病,不怕被人指指。
这是个完闭环。
江眠跟秦劲讲到这里的时候,笑着说:“霍承司问我如果他那时带我走,我会不会跟他走。他不知的是,那个时候我的脑不在家,所以不论是谁,说要带我走,我都会跟着走。如果是人贩,我也会照跟不误。但是我的运气爆发了一回。可能我有生以来,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这里。我被秦带回了古河街。”
江眠向右走,前面是个公园。
她想起江守成骂她的时候说,你想用工资租房?你有什么资格租好房?你门看看,公园里天桥每天都有人住,别人怎么能住,你不能住?难别人是人,你不是人?
江眠拉着行李箱走公园,她倒要看看,江守成是怎么[正确]的。
大不了她也睡公园。
午四,公园里正闹,到都是人,到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行李箱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罢工了一个。
江眠拖不动,她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推,不顾形象地坐在行李箱上,拉起了二胡。
她闭着睛,一直拉一直拉,拉到太落山。
后来一弦崩断,她才停止,耳边却响起了炸雷般的掌声。她睁开,看到一圈老老太太围着她,笑着夸赞她。
他们脸上布满善意,问东问西。
其一个发白的,问她为什么拉着一个大号行李箱来公园。
江眠呆呆地说:“我不知去哪,我没地方住。”
他们七嘴八地给她建议,有的甚至说要收留她。
后来一位说:“老秦家有一幢楼,整幢都往外租。老房,家电齐全,价格合理,就是离这有远。”
“老秦在吗?”
“他今天没来公园。”
“我去给他们打电话。小姑娘,你别走。”
他们地挽留她,和她找话题安她,让她不用怕,还说了房东一箩筐好话。等房东过来,果然是个慈祥的。
他们一起,打车把她送到古河街。
行李箱太大搬不动,老人们商量着把行李箱打开,分批往上拿东西。正在商量的时候,401从外面回来,没用他们喊帮忙,一个人扛起行李箱,扛到了403门。
晚上躺在床上,夜人静的时候,江眠才注意到脑袋里的噪音,像嘈杂的人声,又像尖锐的汽笛声,还像密集的蝉鸣。
她从床上爬起来,把手机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删除,关机。然后把手机放在了行李箱最,打算发工资后换一个新手机新号码。
一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脑袋里的噪音非但没有消除,还增大了一个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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